掘火档案

A Selection of Critical Mass in Music, Films, Literature and Bey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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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内 发表于01/19/2020, 归类于影评.

笔记费里尼

缘起:

澎湃向我邀了一篇4000字的费里尼综述,作为他100岁生日的纪念。本来嘛,这样的篇幅实际上就算结合起自己对费里尼的印象,再具体分析一两部片的一两片段,绝对足够;但我心想,实际上有几部片以前偷懒或提不起劲也漏掉了几部没看,于是想说干脆趁这机会,把费里尼所有执导作品都看过一遍,毕竟有些片看过一次也没再重看过,且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个回顾计画竟比我预期的还花时间,整整六天。于是我大概前三四天都还比较专心做笔记,每看完一部就把剧情整个顺过一遍,后面几部就顾不上写详细的情节了。还好,我的排片策略是对的,前20年(即从《卖艺春秋》到《爱情神话》)基本是按顺序看;1970年以后的作品,是从不熟(或未看)的作品先看,为的就是给自己空间:如果真的来不及看,那些熟的片就干脆不看了吧!总之,以下就是这些看片笔记。原本只有三万字,在这里另外收进以前写过的一些东西,但也才多凑了五千字而已,回想起来,也正常,迷费里尼的时代,是「还没产出」的时期,那时忙著吸收,不急著写东西。因此,自己关于费里尼的文字如此之少,也不意外。另外,写给澎湃的文章,与预计的框架相差非常多,这篇最后附上原订框架;至于写给澎湃的文章,大家也能在20号那天(按说本笔记也是在这天发布在公号上)看到,届时可以稍微对照一下框架与成文的差异。

***

《卖艺春秋》(Luci del varietà,1950)TLF小体积,字幕渣

意大利筑星梦。

影片直译「杂艺团之光」,这道光应该指的是奇哥,影片最后,再一次出现的列车与他的热情佐证了这一点。当然,莉莉安娜或莫丽娜在某种程度上也共享了这道光的荣耀,没有她们,如何推动奇哥呢?

不过,自从第一场戏之后,我们就不再看到奇哥(模仿卓别林)的表演,因为他更在乎、在行的,是经理的角色。以及在爱的驱使下,对杂艺团的追求。

莉莉安娜也就是追梦的芸芸众生之一,这也是让莫丽娜难过的一点:她以为因为自己的付出而独一无二。

每一场都很分明,也不难。

 

奇哥第一个剧团的演出,有点蹩脚,不过看起来还是满座,但是他仍无法支付团员们薪水,也无法把租金给剧院。因此他们远走他乡,到了一个小城镇去了。莉莉安娜跟上他们的列车,她的美腿吸引了奇哥(假如能吸引其他男团员也很好;不过,也正因为她暂且只吸引了奇哥,会让奇哥产生一种「是我发掘她」的假象)但后者求爱未果;莉莉安娜散尽身上的财产,给剧团叫了马车,她成功打入了这一团;但遇到现实问题:她也想加入戏团,哪怕没有薪水,就遭到众人的驱离。

但是,巧也就巧在这里,剧院老板来对节目单,发现舞者太少,莉莉安娜就这样得到了机会上场充人数。谁知道没有合身的裤子让她改穿裙子,而由于不协调的舞蹈动作使得她的裙子掉了,露出底裤,却换来满堂彩。观众几乎把每一个表演者都嘘下台了,只有莉莉安娜的美腿换来了掌声。后台的漏水是一个有趣的场面调度梗。接著是从那一晚起连续三晚的雨,但观众热情不减。(注意,其他团员仍是盛装等候,可见其他节目应该还是照常演出,只是表演的时间可能稍微少一点)。

奇哥驱小弟去买的花,却不敌一位声称热情粉丝的邀约,因为他还有像记者这样的陪同者。但这位陪同者,自己很爱现不说,让大伙儿走了老远也不提,到了他的「别墅」还得大家自己动手料理晚餐。饭后,趴替持续,奇哥见状不对,想在半夜三点把大家弄回家,粉丝却已热情提供别墅给大家;但四点,大家酣醉、沉睡之际,粉丝打算侵犯莉莉安娜,被奇哥阻止,一团人因此被赶出别墅。

狼狈走著,莉莉安娜头紧靠在奇哥身上,莫丽娜心碎。

回到城市,奇哥大概也跟其他团员都分开了,成为莉莉安娜专属经纪人。但是他的人脉不给力,莉莉安娜也没意识到奇哥已经是在破产边缘。餐厅内那个在布景上被拉开的女郎很有梗。这一晚,他几乎身无分文,莉莉安娜还被带去别的趴替;路见老团员,还被数落一顿。他等在她的公寓外,深夜,或许是清晨,莉莉安娜回来,两人一段对话,彷佛莉莉安娜正在等他表现他「man」的一面,一巴掌没让她生气,却换来她的一吻,再次给他希望。

大白天,在露天咖啡厅,奇哥又讲起他那空泛的经营计画,老团员都不愿意回归,甚至还跟奇哥起了争执,给自己买了新衣也给奇哥买了新帽的莉莉安娜帮他解围。但,到了晚上,又是游荡街上,从旅馆那里要回了行李箱,遇到小号手,以及随后被引见认识的巴西吉他手、神枪手,可能还有其他艺术家。燃起了奇哥的热情。他兴冲冲带著小号手跟神枪手去找莉莉安娜,却被浇了冷水。无计可施,奇哥来到莫丽娜等老友们表演的剧院。用苦肉计要到了莫丽娜的存折。

新的公司开始张罗起来。编舞、节目编排,都在进行。岂料,就在大剧院的经理来旁观排练的当口,莉莉安娜带来坏消息:她签到大经纪公司去了。奇哥甚至没跟她计较违约金。

莉莉安娜的演出似乎成功(尽管她是配角,但很会抢戏),这个剧团就在当晚要前往米兰。又是,在车站的碰面(与分离),奇哥带著也很成功的剧团要去另一个城市了。在车上,奇哥遇到了一位有潜力的女子,引起他的兴致,不过,女子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回应了奇哥。

列车开了,流浪艺人又踏上新的、重复的旅程。

 

这部还没很明显的费里尼风格,尤其,不知道他与拉图达如何分工的。根据Charles Thomas Samuel的访谈,费里尼表示对于这部他已经记不清的片,不确定哪些是拉图达哪些是他自己导的,但他将它视为他的作品之一。

不过,有几个瞬间还是值得留意,一是奇哥离开莉莉安娜公寓的戏(留意莉莉安娜回家时的取景跟他离开时的取景),二是在带莉莉安娜找制作人的餐厅,舞池上似乎有类似《八部半》的接力调度(运镜很舒缓、干脆);三是对茱莉叶塔(自1943年10月30日成为费里尼太太,直到费里尼1993年10月31日的过世,他们刚过结婚50周年庆)的使用——她的娃娃脸具有一种反差的素质,似乎颇适合费里尼式人物,也因此,她明显的年迈就很难再进到费里尼世界了。根据迷你传记看到,奇哥与莫丽娜应该算是茱莉叶塔的半传记式作品,后者曾在「奇哥与帕米娜」中演出。

几次夜间游荡的戏还是拍得很有韵味。这可能是费里尼的专长?

 

《白酋长》(Lo sceicco bianco,1952)TLF小体积,字幕渣

只记得那个荡秋千的场景,但故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作为费里尼第一部完全自己导演的作品,比较能确定里头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构想,一个算是有趣的构想:两个「奇遇」的平行——妻子旺达去找了图片小说的明星白酋长,意外被带去了拍照的现场(一个海边),旺达还差点被白酋长费南多诱惑(他带她扬帆出航);丈夫伊万遍寻不著,在他小盹起来后,发现房间淹水,老婆消失(就像浴室的雾气一样),只有一个线索,漂浮在水上的妻子-白酋长的通信。

 

蜜月中的两人被分开来,伊万因为叔叔安排的行程(用餐、看戏),而无暇认真找旺达,他甚至不惜冒著毁坏家族名誉的风险,跑去警局试图报案,却又逃了出来。至于旺达,在发现白酋长的真相——一位害怕妻子的屠夫之后,痛苦地跑开了,在她与他邂逅的秋千下,哭了一个下午。人群散去,留下了她。与此同时,伊万在与叔叔分开之后,继续在罗马大街小巷找寻旺达,他在喷泉旁筋疲力尽,还遇到了妓女卡比莉亚与她的友人(还有一位吐火的朋友)。

一位在海边观看拍摄的路人(他放在敞篷车中的衣物被偷走了)顺路把旺达载回来了,但旺达不敢回到饭店,却在留言之后,跑去河边准备跳河,却被一位船夫制止了。

早上,警笛响彻罗马。伊万筋疲力尽回到饭店,叔叔一行人已经在旅馆等他,他还没机会看到旺达的留言,就接到电话。他昏倒了,却在房间门口惊醒,支开了叔叔之后,他赶紧到疗养院去把旺达找回来。

在圣彼得大教堂前,伊万与旺达来了,大家都称赞她。当她挽著伊万时,她强调命运作弄,但她却是纯洁无辜的,伊万回答一句「我也是」。两人含泪走向教堂。

 

也许海边的「奇观」或者疗养院的场景,是很硬蕊的费里尼风格。不过,单纯过头的新婚夫妻,或许是更加典型的人物。正因为他们如此,所以不存在「说清楚不就好了」的机会。

旺达的美貌是前提。

卡比莉亚短暂的现身确有点睛功能,尤其,影片隐匿了伊万被另一位老妓女带走之后的「可能性」。拍照片的工作人员之无情(尽管有花时间找旺达、等她)也是一种象征。

故事相较来说,比前作更简单些。但某种疯癫已经开始萌生。不论是伊万的神经兮兮还是旺达的歇斯底里,就像警长这么称呼他「这些人都疯了」;自杀的旺达甚至直接被送往疗养院!

(查了一下看片记录,原来《白酋长》是没有看过的,估计当时看了点,睡翻,就干脆不标注了。)

从这部开始费里尼就跟尼诺洛塔合作。配乐风格还是挺浮夸,有时候也太依赖配乐,比如白酋长跟旺达在船上那一段有点枯燥的对话,就有贯串的配乐。

CTS访谈中,把《卖艺春秋》的巴西女子弹琴场面跟《白酋长》夜间喷泉旁吐火的戏谈在一起;甚至还有《生活是甜蜜》的夜总会戏。这部片标注有安东尼奥尼,不过费里尼表示安东尼奥尼啥也没做。

CTS访谈中,费里尼显然搞错了,他把这部片小船上的戏说成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拍电影的开端……那前一部片是怎么回事?

 

《小巷之爱之「婚介所」》(L’amore in città - segment “Agenzia matrimoniale”,1953)TLF小体积

这部应该是在《浪荡子》之后,不过,我先看了。16分钟。

 

影片有一种朴素的氛围,但技巧看起来更为成熟了。比如记者在那狭小、老旧的大楼内的寻找。这是影片的第一段,全片是记者的旁白,他在找婚介所,它很隐密,似乎不是真的存在。而这种虚虚实实的感觉,主要透过六个领路后却消失的幼童来体现;但记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记者向婚介所表示是帮一位「狼人」朋友来找对象的。不过,婚介所的人听到,丝毫不为所动,暗示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再说,这只是一笔生意,客户是否正常不在他们的考察范围。

在听了各种步骤之后,记者签了一些材料后离开。

可能就在隔天一早,他接到电话,说有合适人选了。他们约了见面,这是影片的第二部分。婚介所的人说女孩很好,不过他们隐瞒了「病」,并且建议最好等男女主角相处久了再坦白。女孩上了记者的车。

第三部分,就是记者与女子的对谈,问她的动机,讲他的症状,并没有让女子死心:女子家境不好,她是老大,下面还有八个弟弟妹妹。总之,她需要「狼人」的家产与家业。但记者听完后,觉得不合适,应该是良心发现?女子想坚持,但记者也坚持。

 

消失的幼童当然是亮点。在婚介所行云流水的调度,已经看得出他的专业性。车拍全都是背景放映法。(《白酋长》中主要是船上,酋长在左的镜头都是背放;旺达在左就是实拍。)

 

《浪荡儿》(I vitelloni,1953)TLF小体积,字幕差

可以说是第一部有费里尼风格的作品。也算是出来得早。

在某种程度来说,他跟侯孝贤一样,适合拍自传性作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越是讲故事对他越不利。这部片在风格上不统一,也是因为两边都还没能完全调适:想走个人风格,又丢不开叙事的常规。

群像,已经略具雏形了,是适合他「玩」的。

 

故事开始于宴会,「人鱼小姐」的选拔(几乎造成了最末段的悬念),桑德拉(Sandra)获奖了,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昏倒了(母亲极紧张),醒来看见法乌托(Fausto,或译浮士德)哭著喊要自杀。当晚,法乌托想趁雨离开,被父亲阻止。其他死党来了,莫拉多(Moraldo)来告知他桑德拉怀孕之事,这也正是法乌托所想逃避的;但他被父亲法兰切斯科(Francesco)逼去结婚。

婚礼。岳母对法乌托极不满,当众向法兰切斯科说法乌托跟桑德拉必须住到她家,直到法乌托有能力养活他们夫妻(与孩子)为止,这是在车站说的,送完法乌托跟桑德拉(他们要去罗马度蜜月)之后。

其他四个人(加上像是又不像是他们同伙的马西莫Masimo)议论法乌托的婚姻,阿尔贝托(Alberto)是最不以为然的,暗示他似乎有想追求桑德拉却被法乌托捷足先登。叙述者讲起其他人的情况(注意,叙述者老是用「我们」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物):与母亲、姊姊奥尔嘉(Olga)住在一起的阿尔贝托、与父母住一起经常在意身材的里卡多(Riccardo,费里尼的弟弟饰演)、回家继续写剧本的里奥普尔多(Leopoldo)偶尔还跟邻居小女孩聊上两句,以及习惯黑暗漫游的莫拉多,结识了清晨起床工作的男孩圭多(Guido)。

阿尔贝托跟奥尔嘉借了钱,实际上去赌马了。谁都知道结果如何。这四(加一)人在海边,不小心撞见奥尔嘉与有妇之夫的情人会面,也算埋下伏笔。当晚,阿尔贝托警告姊姊不要让母亲难过。

然后某天,法乌托带著桑德拉回来了。法乌托的岳父马上帮他谋了一个工作,在科蒂(Curti)的古董店上班。当晚,桑德拉来接法乌托,两人约去看电影。法乌托依旧死性不改,试图搭讪邻座女子,他追了出来,调情这位有夫之妇,妇人说“待到下回遇见”。法乌托回到戏院,桑德拉等著都难过了。

嘉年华会。一场化妆舞会即将举行。忙著打扮的阿尔贝托发现母亲在哭。其馀人(里卡多、里奥普尔多)都在他这里找服装。舞会,法乌托意外发现穿著礼服的科蒂夫人很有魅力。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清早(一个横摇镜头过渡了时间),阿尔贝托昏昏沉沉地,莫拉多试著扶他回去,而罔顾身边的女伴(本来是里奥普尔多想搭讪的女子),回到阿尔贝托家,奥尔嘉向他道别便走了,家里,母亲难过著,阿尔贝托承诺要去找工作,然后便在沙发上睡了。

迟到的法乌托试著调戏科蒂夫人,尝试了两遍,被科蒂先生看出端倪。当晚,藉口结婚15周年庆,科蒂先生将法乌托留下,后来是狠狠训了他一顿,把薪水扔给他,将他炒了。随后,法乌托向莫拉多佯称科蒂夫人勾引他又嫁祸他,于是在莫拉多一句“解雇你应该提前一个月”为由,法乌托带著莫拉多到科蒂的仓库偷走了一个木雕天使。

然后,他们试图变卖木雕未果。莫拉多的父亲被警方通知两人的窃盗行为,打算将两人都赶出去。莫拉多将法乌托的谎言当真,并以之告慰伤心的桑德拉,桑德拉于是心软,带著法乌托回去求情,倒让法乌托享受游手好闲的生活。直到孩子生了,他都还没谋到工作。桑德拉倒是偶尔会带著孩子去见法兰切斯科(也是伏笔)。莫拉多仍旧清晨跟圭多聊两句。

特殊的一天:五人来到剧院看演出,主要是要看名演员纳塔利的演出,因为他读了里奥普尔多的剧本,他们打算在表演结束后来后台跟他聊剧本。表演结束后,五人来到后台,纳塔利夸里奥普尔多的剧本,一行人到餐馆继续聊。不顾里奥普尔多向吃饭的纳塔利读剧本,四个人围著三位女舞者搭讪起来。纳塔利看不过去,夺门而出,里奥普尔多跟出去。法乌托则向稍早在后台看到的舞者发出猛烈攻势。街上,纳塔利许了里奥普尔多承诺,但当两人再往海边走去,里奥普尔多害怕而跑走。与此同时,法乌托完事后离开,碰到在喷泉旁等他的莫拉多。莫拉多对法乌托充满不信任。当晚,回到家,桑德拉看到法乌托用手帕擦脸上口红的动作,十分难过。

一早,桑德拉看著睡得安稳的法乌托,抱著孩子不告而别。接著就是众人分头找桑德拉找了一天。一下子去桑德拉的母校,一下子跑去桑德拉外婆乡下,里卡多的车出问题,法乌托借了自行车又一路骑回市区。这下,他真的重逢那位有夫之妇(这是他听说家人都到海边来),但他已经无意风流。他最后甚至无助到回去找科蒂先生帮忙。那三位晚回的死党,因为阿尔贝托取笑工人,车又抛锚,而被工人教训。法乌托带著科蒂回到他家,才知道桑德拉一天都在法兰切斯科这里,不过莫瑞提先生用皮带教训了法乌托一顿,还是桑德拉替他求情。一家人总算重修旧好。

叙述者带过其他人的情况,场景来到车站,莫拉多搭车离开,但他没有明确目的地,他只是必须离开。圭多在月台上送行,这时莫拉多才第一次叫出圭多的名字。随著列车慢慢驶远,四个移动镜头模拟列车开过的情况,分别浏过四位沉睡的死党(极好看的一组镜头;但无疑早就是欧弗斯玩过、玩剩的东西)。影片在圭多沿铁轨走回车站的背影中结束。

 

看起来主轴便是法乌托的浪子回头,分述了其他死党的情况。

几个场景都在未来被重新发展使用:像街上的舞(法乌托带回来手提唱机),嘉年华(别忘了早晨的那颗摇摄镜头),夜间漫游。

运动镜头更加行云流水。构图意识也增强了。

以这部的水平再看《小巷之爱》,后者就是随笔而已。

另外,《摩登时代》(具体说是卓别林)对费里尼的影响应该不小,在观看纳塔利表演时,放的音乐就是《摩登时代》中游艺场唱的那首。(后面《大路》中,洁索尔米娜戴上赞帕诺给她的帽子时,她的表情、动作也像夏尔洛;事实上,茱莉叶塔饰演的角色基本上在精神上都像夏尔洛,因此有她的那种乐观性;但毕竟不是夏尔洛,所以不具备夏尔洛其他的素质:搞笑、化腐朽为力量。)

 

《大路》(La strada,1954)TLF小体积

可以说是《浪荡儿》那种半通俗半默片矛盾的大成。许多只有洁索米娜自己单独的戏,很默片(姑且不说喜剧),也是一次次的闪光时刻。

 

故事开始于海边,洁索米娜看起来「不正常」,但也没那么不正常,应该是生活的单纯让她不至于想很多,因此她也没什么想讲的。或许,默片喜剧人物在一定程度上也如此,洁索米娜就是这种喜剧人物的本体。

之前买过萝莎的赞帕诺又来了,这回,母亲把洁索米娜卖出。但洁索米娜什么都不会。她先看了一次赞帕诺的「演出」,之后,她自己都不吃她煮的难吃料理,但赞帕诺还是吃完了。赞帕诺拿了一些戏服给她,她很开心;赞帕诺还拿了一些乐器出来,在她不是很听话地(却很有天分地)敲鼓时,赞帕诺拿树枝打她的脚,她的悲惨人生由是开始。

现在是由洁索米娜跟赞帕诺一起表演。结束后,他们来到餐馆,赞帕诺带著一位红发女郎离开,让洁索米娜在餐馆那边等他,这一点,就是一夜,白天了,她没走开,却也不接受好心人给她的汤。听说摩托篷车在不远处,她赶了过去。(话说,摩托是美国人留下的,仍融入了一些现实情境。)

她找到睡著的赞帕诺,趁他还在睡,她自己在旁边自得其乐(默片式段落),重新上路,她问他是否也曾这样对待萝莎(丢下她不管——这也成为洁索米娜最后的下场)。

他们偶遇了一场婚礼,他们表演助兴。赞帕诺得到了女主人给他的亡夫衣物,应该也陪睡了。当晚,洁索米娜宁愿在坑里过夜。早上,趁赞帕诺还没起床,她换上自己的衣服、鞋子,不告而别。

起先,她对于自己何去何从没有方向,但仍自得其乐,后来跟著几位乐师来到镇上,那里在举行宗教庆典,晚上则有「傻子」的绳索表演。人去街空,杂乱的街道,洁索米娜又一次迷失方向,这时,赞帕诺的车驶来,什么也不问,就把洁索米娜又带走了。

早上,洁索米娜被摇著车的驴子摇醒,她惊讶地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马戏团驻扎地。赞帕诺都已经在吃早餐,而她则被傻子的琴声吸引,但傻子戏弄赞帕诺,到晚上的演出也仍如此,他们结下梁子。
隔天,傻子要教洁索米娜吹号,马戏团长甚至建议他们合作,但赞帕诺见状,不允许不说,还追打傻子。两人最后闹上警局,马戏团也被迫撤离,马戏团长扬言再也不跟赞帕诺与傻子合作。

提前出狱的傻子跟洁索米娜聊了一阵子,谈到万物必有用的话题。洁索米娜燃起留在赞帕诺身边的希望,拒绝了傻子的邀约。傻子于是帮她把车骑到警局旁,便告别了。从警局出来的赞帕诺载著洁索米娜来到海边,她高兴极了。她表示曾想过回家,但现在只想待在他身边,但他不解风情。

然后,他们送一位修女回来修道院,顺便留宿一晚,当晚屋外下著雨,赞帕诺却想著从这栋老建筑的窗杆中取出银心,这让洁索米娜非常难过。隔天,她难过地挥别修女(让后者一度以为洁索米娜其实舍不得离开修道院)。

他们巧遇正在修车轮的傻子,再次起冲突,赞帕诺失手打死了傻子,他毁尸灭迹,洁索米娜受到太大刺激。几天下来,洁索米娜总是念念有词,不吃不喝也不下车。直到十天后,赞帕诺煮了食物,洁索米娜突然很平静地下车,凑合吃了两口,又想起傻子。后来她不顾寒冷,躺下睡了。赞帕诺趁机离开。

几年后,赞帕诺在另一个流浪马戏团里头。在吃冰激淋的时候,听到别人哼出洁索米娜的旋律(实际上是傻子拉的旋律),才得知洁索米娜生命最后的情景。

表演还是要继续。酒也照喝。当晚,在发了酒疯之后,他来到海边,痛哭。(这场戏是否启发《四百击》?)

 

截至这部片,几乎每一部都有悬念可以吊著观众的胃口:《卖艺春秋》中人人都知道莉莉安娜最终要背叛奇哥,只是何时?如何?与谁?在《白酋长》是旺达会不会被欺负,何时?如何?被谁?在《浪荡儿》中法乌托的风流,何时?如何?和谁?还会和谁?在《大路》中则是洁索米娜究竟会受到赞帕诺怎么样的虐待?是否会被遗弃?何时?如何?为何?(甚至赞帕诺会不会半夜去找修女上床也算是悬念。)

这部片因缺乏了叙述者(这是好事),而变得一部只显示而不解释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晚了,但遥相呼应了小津「中产化」以前的一些作品。

 

《骗子》(Il Bidone,1955)TLF小体积,最后半小时无中字

以前的印象颇好,这回重看比较中规中矩了。

 

故事开始于一场骗局:奥古斯托(Augusto)、罗贝托(Roberto)与毕加索(Raul Picasso)是与瓦格斯(Vargas)合作,到农村去骗纯朴的农民,假装埋有财宝,再骗取农民的现金。他们成功了。

回到城里,毕加索一如他的名字,是个业馀画家,带著妻女一起打馆子。奥古斯托跟罗贝托上夜总会玩到早上才离开。

骗子似乎满街都有,也有比他们更会骗的。然后他们来到一处贫民窟,以申请国宅需要根据房间数先给定金,又骗了一笔。当晚(跨年夜),奥古斯托重逢了以前骗在一起但现在已经飞黄腾达的里纳多(Rinaldo),在后者的盛情邀约下,他们(还有毕加索的太太伊瑞丝Iris,茱莉叶塔饰演)一起到了里纳多的豪宅,并且在那里发现罗贝托也在,他想透过奥古斯托与里纳多套近乎,而毕加索则想向里纳多兜售自己画的画,均未果;罗贝托甚至顺手偷了一个金香烟盒,而被举发,当众出糗,当然,奥古斯托等人也没什么希望能再和里纳多合作。(这一场豪宅宴会,颇有《生活的甜蜜》的前导作用。)

在看到罗贝托狼狈的样子,伊瑞丝难过,觉得毕加索也不干正经事,但毕加索扬言自己是老实生意。空荡的街,清晨,奥古斯托走著,似乎也在思考人生。

不久,罗贝托开著好车来接奥古斯托,这是他那包养他的有钱老妇人留下的,「她死了」他说。此时,奥古斯托巧遇女儿派翠西亚(Patrizia),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三个骗子又上路了。奥古斯特若有所思。

即使接收了老巫婆的财富,罗贝托不改骗子本性,到处骗加油站。他们依旧游手好闲。可能是同一晚,奥古斯托劝毕加索,他自己也觉得该找份正事干;毕加索则觉得自己除了骗人也没有别的才能。但,风流韵事还是得持续,毕加索则记起要回家。

有一天,奥古斯托来派翠西亚的学校接她,了解到她升学的愿望以及半工半读的计画,奥古斯托承诺替她筹学费。两人一起去看电影,遇到曾被他骗过的受害者(奥古斯托卖了假的抗生素差点害死这个人的母亲),两人在戏院闹上警局,派翠西亚目击整件事,奥古斯托一直要她回家,但她仍跑到警局外等父亲,直到晚上,看著他被羁押到别的地方去。

几个月后,奥古斯托从牢里出来。一问,才知道罗贝托已经到米兰去了。他也顺便打听了瓦格斯……然后他重操旧业,故计重施,又要假扮神父去骗农民。但这一次,农家有一位伤残的女儿,他发现这位18岁女孩很坚强,还很乐观,他不配为她祈祷。

在山边,大家准备分赃,奥古斯托表示他把钱还给农民,但其他人不相信,他们打了他,又从他身上把他的钱都搜了出来,认定他果然是想坑自己人。最终,受了伤的奥古斯托被落下了。

他像蛆虫一样,苟延残喘著,他奋力爬到了路边,但没有人留意到他,他或许就这么死了。

 

以人物为主轴,不以事件为重心,算是一定程度上回归新现实主义的美学,派翠西亚目睹父亲被逮捕,也让人想到《偷自行车的人》;而片末,人与人在山坡中的争斗,若不说回到《贪婪》,那么也还是回到1940年代后期的罗西里尼那里,毕竟,他也协助过罗西里尼几年。

这次,茱莉叶塔演的伊瑞丝算是比较表浅的人物,象征了「良心」吧?

 

《卡比莉亚之夜》(Le notti di Cabiria,1957)TLF小体积

故事开始于卡比莉亚被乔治推下河,抢了她的包。被救起之后,卡比莉亚并没有对救命恩人们还以好意。回到住处,她对谁都凶,包括好友旺达,她也凶凶样,当然也听不见旺达的分析——根本是乔治抢了她、推了她。晚上,她索性将乔治的东西都烧了(背景预先布置好营火跟几个孩子)。

街上,对街的女人取笑卡比莉亚的乔治,梅丽莎与男友把她载走,车上,卡比莉亚依旧凶凶样。不过在市区内,卡比莉亚根本格格不入,就算相比其他阻街女郎,她也依旧突兀。但在一个转角(她又跳起彷如夏尔洛的舞),她恰好看到演员拉札利(Lazzari)与女友洁西(Jessie)的争吵,在这种(洁西跑走)情境下,拉札利唤上卡比莉亚。先是带她去了夜总会(似乎已经成为费里尼爱好的场景),在那里拉札利不顾来向他攀谈的人,但是他也没久待(即使在夜总会舞池上,卡比莉亚还在跳那奇怪的舞),又把卡比莉亚带回家。在他这彷如异世界的豪宅中,卡比莉亚仍自在,拉札利也(可能是贝多芬的五号交响曲的帮助下)慢慢放松了。就在卡比莉亚准备开吃,洁西回来了,卡比莉亚只好在洗手间等著。深夜,洁西睡了,拉札利协助她离开,还给了一笔钱。

又一天,雨夜,对街女人又拿拉札利取笑卡比莉亚,但是她没有反击。梅丽莎男友带著瘸腿的叔叔来(这个人物应该算是《骗子》中那位女孩的变体),旺达这时聊到想去朝拜圣母。此时,刚好一些信徒赤脚走著,还扛著圣母像走过。卡比莉亚被一位卡车司机叫去,后来又随意被丢包,在一个郊外,卡比莉亚意外遇到给住在洞穴的流浪汉布施的卡罗,并搭著他的顺风车回市区。然后就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朝拜圣母,但结束之后,凌乱的草地(还是一个惯用影像主题)上,卡比莉亚领悟到即使是圣母也帮不上忙。

一晚,卡比莉亚偶然经过剧院,进去看了表演(延续自《卖艺春秋》),并且被催眠了。离开时,奥斯卡接近她、搭讪她,表示被她的纯真打动,还约下一次见面。卡比莉亚依约来了,但本来想离开,还是被买了花的奥斯卡看到了。

虽说有抗拒,但回头卡比莉亚还是跟「姊妹们」吹嘘奥斯卡。这时警察来了,她跟其他人一样花容失色四处逃散,躲在树丛中。

卡比莉亚与奥斯卡又一次约会。卡比莉亚心情都好了,屋外,有孩子们在搭建的鹰架上爬著。教士乔凡尼走过,还给了她一张名片。又一个站街的夜晚,大雨,一辆车停下来,唤了卡比莉亚一句,但又把车开走了。然后是又一次的约会,奥斯卡向她求婚了。她兴奋地回去跟旺达分享,后者仍不敢相信。卡比莉亚去了圣芳济教堂,却没找到乔凡尼,再说,乔凡尼还不能听忏悔,卡比莉亚回应「我可以等他」。

卡比莉亚卖了屋,打包要走了,旺达帮了一把。离别时,两人都哭了,互相拥抱。海边,奥斯卡戴著墨镜(就跟影片开始时乔治一样)漫不经心跟卡比莉亚聊著。离开时他说晚一点再来拿箱子。他们来到悬崖边的树林,然后来到悬崖边,卡比莉亚意识到奥斯卡只想要钱,她把钱给了他,要求他把她推下去,但他拿了钱就跑了。

晚上了,她总算打起精神,走到路上时,几位年轻人唱著歌、有说有笑地出来,经过她身边。听著歌,慢慢地……她的目光向著周围的人,以及观众,送去感谢。

 

基于巴赞已经写过精辟的分析,看起来似乎也没能有超越他的见解。不过最后一场戏无疑是亮点。

如果按巴赞的脉络看下来,实际上就算《浪荡儿》的叙述旁白,也没有干扰「行动即人」的一贯性,毕竟,旁述者并不是全知者,只是成为省略叙事的方便法门。

 

《生活的甜蜜》(La dolce vita,1960)CMCT

短篇叙事的大成吧?每一段都可以是「有一次……」、「又有一次……」。想起他也曾写过《老乡》就可以理解了。马切罗会是费里尼的化身吗?

 

有一次,白天:马切罗(Marcello Rubini,《浪荡儿》的马拉多也这个姓)与摄影记者帕帕拉索(Paparazzo,很可能是「狗仔」paparazzi变来的)在直升机上跟著一架将大耶稣雕像运往圣彼得大教堂的直升机进行报导,行经一个有美女日光浴的顶楼,他们靠近,试图要电话未果。因为距离、噪音,他们只能比手划脚,但美女们看得懂他的手势。

有一次,晚上:夜总会,马切罗在这里跟一些名人一起看戴著佛陀面具的舞者跳舞,然后玛达莲娜(Maddalena)来了,起初她对马切罗还是爱理不理的,后来她还是跟他走了。他们开车到一个地方,她说想离开罗马。但后来两人竟跑来一个老妓女家(残破,还淹水),两人在那里共度一夜。爱玛(Emma)以过量药物试图自杀,马切罗到家撞见了,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在那里,他制止同行打听、报导。马切罗从医院打给玛达莲娜,后者已经困翻在床上沉睡。

有一次,白天:从美国来的女星希薇亚(Sylvia)在机场受到广大记者包围。到饭店去,接受记者联访。马切罗同时还忙著处理爱玛的情绪,爱玛表示想跟马切罗做爱,并且要做清淡的(饺子)等他回来吃。希薇亚被带来一座圣彼得大教堂,在楼梯间,希薇亚充满活力,一直往上爬,有些记者都体力不支了,马切罗也是气喘吁吁地跟上。两人在露台讲话时,希薇亚的帽子被风吹走。夜晚,在类似石窟的地方(有餐厅)用餐,希薇亚继续发挥她的风情,但却被丈夫罗伯特(Robert,他因为贪睡没有去机场接希薇亚)扫兴,气冲冲跑了出去。马切罗表示要把她带回来,却载著她离开。在乡间路边,她学狼叫。他打电话给管摄影棚的同事,但不在。他打给玛达莲娜,但这里也不方便收留希薇亚。为了一只小猫,马切罗去找牛奶,希薇亚则跳入特莱维喷泉(更著名的别名是「许愿池」),马切罗被这一幕迷惑了,他也走入喷泉,小心翼翼地触摸这件「尤物」。但水停了,突然间,天都亮了(费里尼后来擅长这类超现实的时间过渡,简单来说,透过蒙太奇制造超现实的时间差)。罗伯特还等在饭店外,熟睡的样子被记者拍下。马切罗送希薇亚回来,罗伯特先赏了她一巴掌,后又揍了马切罗几拳。

有一次,白天:帕帕拉索替马切罗给一匹马与女模特拍照,马切罗远远看见斯坦纳(Steiner)走进教堂,他追了上去,两人寒暄几句。斯坦纳说牧师允许他弹奏教堂里的键琴,所以他上楼弹起了键琴。

有一次,白天:马切罗驾车,车上有爱玛和帕帕拉索。他们正准备前往据说有两个孩子见证圣母的小村,那里有一棵因为圣母降临而出名的奇迹树。那里已经挤满了记者,还有各地来的信徒,也有电视台的摄制团队,周围都架设了灯光,也有一些病人被抬到这里等圣母显灵帮他们治疗,一位母亲抱著孩子来向树许愿。两位孩子被罗马政府允许回来,他们被要求在树前,可能是摆拍,也可能真的看见了,他们一下子这里、一下子那里说圣母现身之处,大家不顾下起的大雨,跟著孩子东奔西跑。直到孩子的叔叔担心他们淋雨带走他们,人们开始去「掠夺」那棵树,那位母亲则表示她的孩子死了。于是隔天一早,牧师跟村民就帮孩子下葬。爱玛难过极了(她在母亲祈祷时就很难受了)。

有一次,晚上:马切罗带著爱玛来斯坦纳家作客。在这颇大的房子里(尽管他们只在客厅,最多还有阳台活动),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各样人。尽管爱玛试著向马切罗示爱,但马切罗不解风情,他则向斯坦纳表示希望能经常来这里,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不过,斯坦纳在孩子的房间讲述了他的「恐惧」(安静),也许已经预示了他后来的自杀。

有一次,白天:马切罗在一个餐馆写作,骂了电话那一头通话的人(估计是爱玛),不过,他后来忙著跟餐馆的年轻女侍聊天,其实也无暇写作。这位女孩也就是最后出现在海滩的那个。与女孩聊完,马切罗又打电话给爱玛。

有一次,晚上:马切罗回到他家,发现父亲突然跑来罗马找他,已经等他两个小时了。待父亲把饭吃了,他带父亲去夜总会。在那里,父亲跟舞者芬妮(Fanny)聊得投缘。从夜总会出来,已经深夜,他们还驱车前往芬妮家。本来马切罗不打算留下来,但是,父亲突然身体不适,马切罗遣帕帕拉索去买药,让父亲休息,不过父亲坚持离开,要赶清早的火车回去。芬妮在阳台目送马切罗的父亲搭上计程车回去。(他们来到芬妮家是四点,马切罗说的,当他们下楼搭计程车的时候,天已亮了。)

有一次,晚上:马切罗在妮可(Nico)带路下,一起去了城堡。那里也聚集了各种上流人士,也在这里重逢了玛德莲娜。透过一个魔术屋,玛德莲娜说想嫁给马切罗,但是又不想停止风流。说著说著,旁边又来了一位男性,两人抱了亲了。马切罗出来找玛德莲娜时,却被跟上了去城堡破旧的部分探险,在那里还举行了一场招魂仪式。黑暗中简(Jane)牵起了马切罗的手,他们找了一个暗处独处。众人走出古堡时,天已亮了。在简飘扬的衣角下,人们看著城堡的主人(几位贵族)跟著祭师离开。

有一次,晚上:马切罗与爱玛在车上大吵大闹。最后爱玛被赶下车。但似乎一整晚爱玛都没能拦到车回去。天又亮了,马切罗把车开回来载爱玛。

有一次,白天:马切罗与爱玛睡著(这一个过场挺有趣),马切罗被电话吵醒,是警察打来,说斯坦纳杀了两个孩子后自杀了。他赶往斯坦纳的家,看到死在客厅的斯坦纳以及死在房间里的两名幼子。后来陪同警方去汽车站接斯坦纳的太太。

最后一次,晚上:几辆车在路上互飙。他们来到里卡多(Riccardo)家,但里卡多不在家,马切罗用石头砸了门,大家在里头聚会,正在玩到刚离婚的纳迪亚(Nadia)的脱衣舞时,里卡多回来了。他试图把大家赶走,马切罗疯了似的开始向大家开炮,甚至骑在一位女子身上(她后来被马切罗整成鸡)。最后,大家陆续离开。来到林间,已经大白天了。他们留意到海滩上有东西,靠近看,是渔民捕了一只奇怪的大鱼(有点像是𫚉),隔著岸,那位餐厅女孩又出现了,但因为距离与噪音,两人只能比手划脚,但彼此不解对方意思。马切罗跟著友人离开,女孩笑著看著他们,也看著镜头。

 

夜总会、中产阶级的豪宅与聚会场面,取代了之前的街道与小的住宅。《生活的甜蜜》就像费里尼的《晚春》,有一种全面变脸的意味;尽管,他还是渐变的,比如中产阶级的住处,在《卡比莉亚之夜》已经有拉札利家作暖身,夜总会更是出现过几次(《卖艺春秋》、《骗子》、《卡比莉亚之夜》)了。

有点难解这部片在当时造成万人空巷的原因,是因为拍出了罗马的荒淫?还是拍出费里尼的想像?

总之,正因为没有明确的主轴,像是由马切罗串起的一幕幕短片,因此给了费里尼很多空间,像是圣彼得教堂的楼梯,或者古堡探险,对于这些空间的拓朴式拍摄,制造出很强的影像奇观,而它们并不需要为叙事服务。

不过,一场接一场的奇观,其实算是过往作品的一个总结。这部片因为成功了,所以给费里尼很大的鼓励。让他接著拍出更大胆的《八部半》。

读CTS访谈得知,原来《浪荡儿》之后,本来应该有「莫拉多在城市」的续集,不过后来没有做,但是莫拉多成为这里马切罗的原型。

 

附大概是2003年左右寫的一篇極短評:

這部影片應該是費里尼展現後期風格的開始吧,之前費里尼的風格仍舊相當守住新寫實的原則,於是我們看到他著名的《大路》感覺上就像是在義大利拍的好萊塢電影,甚至到了1957年的《卡比莉亞之夜》也都還有類似的感覺。

不過經過三年的休息,這其中費里尼只參與一部集錦影片的拍攝,《三艷嬉春》之後的《生活的甜蜜》就開始逐漸顯露出費里尼漫畫式電影的風格展現了。

不過這部影片感覺上又比1963年的《8 1/2》稍嫌平板,再加上片中主角的無病呻吟,使得有些人還是不怎麼欣賞這部電影,所以有些人便認為這部電影不過是最候一部嚴守古典主義的電影(這句話應該是指費里尼自己的作品),不過如果從後來的角度看回去畢竟有些不公平,因為這部電影放在1960年當年,其精采程度幾乎也是無出其右的。

就好像沒有《廣島之戀》可能也無法激發出《去年在馬倫巴》……然而《生活的甜蜜》這部影片中所呈現的景致與手法,也都一再於費里尼後來的電影中不斷出現,可以說是費里尼式電影的母題資料庫吧。

 

再附:根據鍾愛費里尼的李幼鸚鵡鵪鶉的分析,本片片名按說應該要翻譯成「生活的甜蜜」而非「甜蜜生活」(台灣慣用)或「甜蜜的生活」(大陸慣用)。

 

《三艳嬉春之安东尼奥博士的诱惑》(Boccaccio ’70 segment “Le tentazioni del dottor Antonio”,1962)TLF小体积

约55分钟。

这是费里尼第一部彩色作品,所以要留意的是色彩的表现。也确实,在非常表现主义的风格下,色彩、造景,基本都相当表现主义。基于向默片致敬,前面也有一段默片式画面的插入,加速的动作,也预示了后来《启航记》的开场处理。

 

影片开始于交代一下罗马的现况。一如IMDB上剧情简介强调的:60年代是经济起飞、文化巨变的时代。然后是晚上,安东尼奥博士在公园批评那些求爱的人们,甚至找来警察取缔他们——多数逃之夭夭。这里点出安东尼奥的个性与作法。

他打击色情不遗馀力:歌舞团表演到一半,他硬是拉上布幕(剧团也是费里尼的一次乡愁);记者拍下他是如何在用餐时,驱赶一位穿著略暴露的女子(默片段落);他定期会去教会;他也会花钱把书报摊挂出来的清凉照买下然后旋即撕毁。

就在他给童子军颁奖的同时,背后有工程车进进出出,原来是在搭建巨大的广告牌:一位穿著清凉的横躺女子(安妮塔Anita),是牛奶广告。他向施工团队抱怨也没用。于是他来到相关部门投诉,也没用。他的办公室/家就在这片草地对面,他经常观察往来的群众,然后不懈地写投诉书。直到他刮胡子时,开始产换(拿著牛奶的手出现在镜子里)。

然后他来找神父出面(教堂是最表现主义的舞台),但后者也只是来观看一下。他也会晚上来驱赶在这里取暖的人们。甚至在假日人潮拥挤时,向看板投掷墨水球,就为了引发丑闻与报导,而他成功了。广告公司用布将广告牌给遮起来了。

一晚(也许就是当晚),人们聚到博士家,唱歌聊天,但外头正下著大雷雨。唱著唱著,他似乎看到安妮塔躺在他客厅。晚上,他也留意到看板上的图像变了,但是妹妹梦魇无法帮他,女仆们则表示广告图像一如既往。

安东尼奥决定亲自出马,在雨停的时候,来到看板下面。安妮塔作弄了他一下后,就从广告牌出来了(注意那巨大的牛奶杯,很可能受到《深闺疑云》的影响)。两人在草地上,在街上都有一些争执,尤其是安东尼奥的挣扎(这里还大玩后设性:两人分别向镜头说话,包括将衣物遮住镜头又被拿走),直到最后,安东尼奥扮成全身铠甲的骑士刺死了安妮塔。然后,是送葬队伍(很伯格曼;费里尼也在《浪荡儿》、《卡比莉亚之夜》处理过类似的东西)出现,巨大的棺材是准备为安妮塔收尸的,但是被安东尼奥拒绝了,他赶走所有的人。

隔天,安东尼奥高挂在看板上面,不愿意下来,前来的精神病院救护车,给他打了麻醉,就带往车上(他还念念有词「安妮塔~」)离开。救护车上的小天使很开心。

 

小天使坐餐椅或许不够直接联想到卢米埃尔,那么,收尾安东尼奥的疯癫,还是可以想到《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于是能理解前面种种表现主义式影像,也可能、可以是安东尼奥精神的投射。

这部片的符号化影像构成比前作彻底,但也相对僵化,后面几乎已经审美疲劳。倘若不是《八部半》恐怕就没有费里尼的巨星作者的地位。但无疑,这部短片已经开始为他的形式寻觅适合的题材,然后,几乎是没有回头路的。

 

《八部半》(,1963)BDrip(22G版)

从《安东尼奥的诱惑》开始搞的精分大概让费里尼找到一种造梦的理论依据,并乐此不疲;但是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伯格曼、雷乃对他的影响肯定是有的,就算他不承认,或者,他真的没多看其他人的作品,也无妨,或许这正是沃尔夫林所谓的时代风格;那时,莫兰不也在讲时代精神的问题?反过来,他的东西(从《卡比莉亚之夜》到《生活的甜蜜》)无疑也影响雷乃跟威尔斯。

因此说起来,「最纯」的费里尼也许到《卡比莉亚之夜》就终结了,他的同侪如安东尼奥尼,肯定对《生活的甜蜜》产生影响了(尤其来自《呐喊》)。这部《八部半》应该是混和体,一方面有他自己的东西杂在一起,一方面则有同代其他作品的混用;但就在他自己的才气,将这些东西混和得恰如其分,彷佛一切都是浑然天成。

六部长片加上两部短片(算成一部长片的量),加上「半部」《卖艺春秋》,合计七部半。所以这部才叫「八部半」:总结自己的意图十分明确。

 

影片开始于圭多的恶梦:隧道内塞车,车内又充满烟雾,旁人只旁观不相助,他最后总算逃出车子,飞了起来,却被顾问拉下。醒了。是在疗养中心一边治病一边筹备新片。首先登场的是合作编剧卡力尼(Carini,也是一位影评人),准备对他开炮,他却延后了这些批评。

来到喷泉,人们等著喝泉水,在那里闪现了克劳蒂亚(Claudia)。一些老友们还有影片相关人员陆续登场。先是编剧对剧本的严厉批评,然后遇到带著嫩妻(葛洛丽亚Gloria)来的老友马力欧(Mario)。

圭多随后继续读顾问的评论(把刚刚遇到克劳蒂亚的情节骂了一遍),有点不爽,把纸条揉了丢了。这是在车站,圭多准备迎接卡拉(Carla),本以为她没来,但还是来了。圭多向她解释为她订了另一间旅馆,并且带她过去用餐。随后两人在房间,玩角色扮演来助兴。夜里,圭多梦到了母亲、父亲与制片人、投资人,后来是老婆路易莎(Luisa)。

下楼的电梯中有神父在。大厅,一堆人等著他。包括等戏演的法国女演员、等著他试镜的几位老人……一看到监制康诺奇亚(Conocchia),他就下跪。
晚宴(一如《生活的甜蜜》希薇亚下塌的那晚)时,圭多对于制作细节含糊其词,马力欧跟嫩妻也来,卡拉也来了。有读心术的表演,表演者还是圭多的旧识,圭多让他尝试了一下,读出来是「Asa Nisi Masa」,然后,闪回(回忆)了幼时洗澡的情景。

回到旅馆,大厅的几个女人(一位神秘女子讲电话、葛洛丽亚听马力欧弹琴、法国女演员再次问圭多她的戏),圭多在电话中索性邀老婆——她后来跟闺密罗塞拉(Rossella)一起过来。回房的路上,经过制装间,服装师的女儿嘲笑圭多写的爱情戏可笑,走廊,有制片哀求圭多,问他需要什么具体帮助一定要说。房间内,克劳蒂亚现身,是圭多的理想女性。不过,后来接到卡拉不适的电话。圭多赶去卡拉饭店探望卡拉,希望减轻她的不适,卡拉自顾自讲说早知道应该早点立遗嘱,圭多却只想著明天要怎么跟枢机主教谈。

神父质疑剧本中关于在泥浴室见枢机主教是多么不合理。见到枢机主教,倒没有针对圭多的拍片许可正面回应,他们在听鸟叫。这时,后景一位妇人勾起他对莎拉吉娜(Saraghina)的回忆,那是他小学时发生的事:他会跟同学下课跑去海边莎拉吉娜那里,给她钱让她跳舞。学校老师来找人,大家都逃了,只有圭多被抓回来。学校还把母亲叫来,母亲极痛心,圭多被惩罚挂上「羞耻」的字条,遭同学取笑。在告解室,神父问他知不知道莎拉吉娜是恶魔,他回答不知道。而他还又经过海边,往莎拉吉娜的住处望了望,莎拉吉娜坐在沙滩上看海,两人互打了招呼。

餐厅,枢机主教他们在邻桌用餐,编剧继续批评他,说剧本缺乏文化水平。来到泥浴室,圭多等著见枢机主教,监制也来了,还有马力欧。透过气窗,枢机主教同样没有向他直接谈拍摄许可,却以希腊语转述了几句话,关于救世者的所在。

傍晚,街上,人潮中,圭多看到了路易莎。遇见路易莎时,她正行经一个画廊,里头正在拍卖作品。他们去和罗塞拉会合,在餐厅跳舞。路易莎的好友(也是她的仰慕者)昂里柯(Enrico)也在。在这里,路易莎的妹妹玛梯德(Matilde,她一直很讨厌圭多)也来了。大伙儿要前往发射台,行前,路易莎突然心情恶劣。来到发射台,旁人觉得花大钱造景简直疯狂,圭多则不解路易莎情绪变化,昂里柯试图安慰路易莎。圭多向罗塞拉吐露心声。晚上,房间内,圭多与路易莎争吵,路易莎表示自己不善于撒谎,所以绝无二心。

卡拉来到露天餐馆,圭多、路易莎和罗塞拉都在,圭多总算知道路易莎为何生气,他辩解对于卡拉的出现一无所知。随后,他进入绮想:此前片中出现的各种女性都集合到他的住处,成为他的后宫。圭多在大雪天回到家,给每个人都发了礼物,随后大家服侍他入浴(无疑是将前面幼时的洗澡回忆结合)。在这里有一位年纪大了,「按规定」要流放到「楼上」的女子贾桂琳(Jacqueline)不服气,引发大家的暴动,但圭多以鞭子驯服了大家。最终,大家都退去了,只留下做家务的路易莎。

戏院,大家等著看试片的素材,编剧依旧唠叨个不停,圭多想像派人把他处刑了。监制来了,放映素材,里头有卡拉、路易莎、莎拉吉娜、枢机主教等人的试片画面。路易莎越看越恼,终于受不了离开了。圭多向她表示这只是电影,路易莎则以恶言回应「我恨不得你去死!」回到放映厅,克劳蒂亚的经纪人来找圭多,原来圭多魂牵梦萦的梦中人根本是近在眼前。圭多带著克劳蒂亚离开,在车上,圭多毫不保留地向她表达仰慕之情,来到一个小巷,克劳蒂亚化身为一位女仆(也像护士),为他准备好餐桌。但她旋即又变回她自己,而且她明白「你没有角色给我演吧?」他继续跟她讲这部片的主角(也就是他自己)。这时几辆车陆续开了过来,克劳蒂亚经纪人,还有监制的车,他通知圭多一场国际记者会即将召开,宣布拍摄的计画。

记者会现场。圭多几度想逃走,上台后他哑口无言,总让监制代言,他似乎看到路易莎身穿礼服出现台上,向他确定要离婚。有人在圭多口袋里放了枪,圭多于是躲到桌子底下,朝自己开了一枪,一切都安静了。记者会结束,圭多指示工人拆了布景,他们说「只要两天就能清空」。编剧觉得终止这个项目是明智的决定,虽然很昂贵。在心电感应艺人朋友的启发下,所有人陆续回到片场。圭多调度了所有人手牵著手围成一圈走著、跳著,随著音乐,每个人都很欢乐。直到曲终人散。

 

将圭多设定为43岁无疑直白地表明圭多就是费里尼自己。剩下的关于双重镜像的分析,就看麦茨的文章。

过去十几年累积的影像表现,以更适切的方式集合至此。随处都是充满天分的手笔。不记得到底费里尼是说这部、前部还是《爱情神话》之后他随心所欲,但无论如何这部绝对是里程碑,甚至可以说他这时才真的不再回头。以前那种篇章式的叙事在这种非现实情境得到最好的发挥。

符号化的影像也不再是阻力(像《安东尼奥博士的诱惑》那样),而是更加自觉却又时刻想著打破这些成规的痕迹。

 

附應該是2012年做的一次分場筆記:

參考片段:《美的過火》、《地鐵的莎吉》(完美妻子)、《地鐵的莎吉》(餐廳與大圓滿)、《第七封印》(小丑段落)、《野草莓》(開頭夢境)、連夢作為集體無意識(由於是集體,所以可以超觀點):《阿瑪軻德》(集體自慰)、心理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電影的劇場移植(《野草莓》)

(0)隧道裡的惡夢(人物登場) – 墜落,起床(圭多伸手)

[費里尼對夢境/潛意識的理解;分析一下隧道情景]

(3)醫生看病(圭多背影),顧問 – 廁所裡真正的出場[音樂起,接續到下場](照鏡子,注意表情)

[鏡像問題;(害怕)老去的印象]

(6)拍片現場 – 克勞蒂亞出場(炙熱的大氣) – 顧問提出批評:沒有文學性 – 遇見馬裡歐與其年輕太太葛洛莉亞 [顧問的紙條化作旁白延續下一場]

[從對年紀、死亡陰影的表現來看,本片與秋刀魚之近似程度令我訝異]

[完美女人形象:《地鐵的莎吉》;兼談酒神祭;完美女人形象在第一次出現片場時出現,足見其對創作的關鍵性]

(12)車站接卡拉(圭多的猶豫)

[顧問的紙條一度掉地;橫過畫面的幾組人物]

(15)旅館 – 圭多向觀眾保證卡拉定會提到丈夫里奇 – 卡拉吃飯提丈夫

[呼喚觀點;卡拉總是伴隨著鏡子出現?]

(18)晚上的旅館,圭多「執導」卡拉演出妓女 – 入夢

[入夢的處理手法,對應《鄉愁》]

(20)夢境中母親說自己流太多淚 – 父親抱怨墓太低 – 製片人來,父親問及圭多的工作表現 – 父親為圭多披上學生服 – 母親吻圭多卻變成路易莎

[托夢;對父母印象的處理;學生服;親吻與戀母情結:我的夢的解析][這個夢的意義:是在揭示圭多的現況嗎?]

(23)旅館等電梯 – 電梯裡有主教 – 大廳與一堆有的沒的劇組人 – 看到製片人行禮

[圭多對宗教的態度:侷促、幽閉但又必要,或說有需要]

(28)晚宴看演出(注意餐廳造型,這裡即拍片的那個地點) – 圭多戴著小丑鼻被記者問及政治立場 – 卡拉也來到這裡吃飯 – 又一堆有的沒的人 – 魔術師出場(圭多的舊識) – 魔術師讀卡拉的思想 – 瑪雅講出圭多的思緒:ASA MISI MASA

[該是圭多的反應(小丑)讓我想到了《第七封印》的小丑;這裡透過通靈先表現了個人的意識,後逐漸轉為集體意識]

(39)小時候洗澡(這個空間是後來後宮戲的舞台)、睡覺的情景[閃回停在灶火]

[為何是在這樣的場合中,圭多心繫著童年?]

(43)旅館,路易莎打過幾次電話來 – 法國女星執著要談角色 – 與路易莎通話,邀路易莎來片場 – 到舞美工作室 – 走廊上與製片的爭吵

(53)房裡,克勞蒂亞又出現為他鋪床 – 圭多自問自答(想見→能見;圭多想到可以假公濟私) – 卡拉病了,圭多被電話弄醒

[克勞蒂亞成為電影層的引入:究竟是真實的克勞蒂亞還是片中的明星?卡拉與圭多在人物設計上的精神關係?]

(55)卡拉房間,照料卡拉,但圭多卻一直掛念著見主教

(58)主教的助理跟圭多聊他的大綱(說主教不可能去泥浴) – 見主教 – 聖鳥叫起,背景出現一個村姑,圭多看著她的腳

(61)校園(圭多穿學生服) – 去海邊看莎基娜 – 圭多被逮 – 傷心的母親(母親流淚的原因) – 受懲罰 – 見聖徒偶像掩面跑開 – 告解室 – 跑過莎基娜的家,她正惆悵地唱歌

(67)餐廳,主教在那桌 – 顧問在這桌建議加強道德內容

(69)主教與泥浴:大家要求圭多說好話,包括顧問、舞美、父親和製片

[直接切入幻想,在這裡,顧問變成了醫生]

(73)路易莎來到 – 晚餐跳舞(有時有固定焦聚而人物失焦的情況) – 路易莎突然不爽

(78)太空船景 – 小姨子向圭多提建議

[似乎每個人都能對圭多提意見,不管是創作還是做人…;遙想《提喻紐約》]

(85)晚上,圭多與路易莎吵架

(88)隔天,餐廳,卡拉來到 – 後宮戲 – 最後留下路易莎收拾家務

[特別注意安排了黑人女人]

(106)試鏡 – 想像將顧問吊死 – 圭多對路易莎說愛她,銀幕上回應他句句謊言 – 路易莎看不下去走了 – 克勞蒂亞來看試鏡

[圭多要拍一部關於自己的影片]

(116)圭多邀克勞蒂亞獨處車上,克勞蒂亞問及影片的事,圭多問她有沒辦法放下一切,後向她訴說影片的內容(但銀幕上沒看到) – 兩人來到空曠的中庭 – 圭多說若他能決定,那一切都將「沒有」,克勞蒂亞則認為圭多根本沒有能給她的戲

(122)圭多被押到記者會(太空船景)[記者的提問多是針對費里尼來的] – 圭多在桌上自殺 – 記者會結束,影片也收工 – 圭多執導所有人繞圈 – 最後留下白衣男孩吹笛

 

續記:瀏覽恩師一篇關於這部片的論述,論述中強調了「8½」這個數字本身帶來的形象聯想:「8」即兩個圈,既成鏡像(上下),又呈互相穿透的環(鏡像關係也有互涉的可能性);然而「½」則說明,不論是從上半還是下半圈去看,都只能看到一半——其中一個圈。

 

再附一篇大概寫於2003年中的文章「《鄉愁》的八分半隨想《八又二分之一》」

Andrei走進房內,鏡頭從他進門後即便停在那裡等著。前一個鏡頭是Andrei與他的女翻譯在樓下的走廊說著話,女翻譯在Andrei上樓後,俏皮的跑著,並且滑了一跤。前一次Andrei進房之前,他們也是這樣子在同樣地方說著話。鏡頭停著,持續了數分鐘,塔可夫斯基慣用的長單鏡,不過這裡的八分半卻不是個長達八分半的單鏡頭。

房間內的情況,由右邊一間浴室(裡頭一個大圓形鏡),中間一張床,左邊一大個窗子,以及畫面最左處半個被切出鏡頭外的直立全身鏡。室外明顯下著雨,依稀可以聽見雨聲,浴室的牆壁上也有因為水流而產生的閃光。Andrei放下手中的行李,開了位於床左邊的檯燈,又到浴室內洗了個手。走出來後,關了浴室燈與檯燈,打開了左邊的窗子,雨聲加大,Andrei坐到床邊,打起瞌睡。影像此時是種平衡的美感,構圖由三個框組成,浴室、窗子、鏡子分別映出雨的影子,Andrei安穩地躺在床上。

當浴室地板的光,明顯人為作假地,隨著Andrei逐漸進入夢鄉而消失,此時鏡頭慢慢向前推進。雨聲持續,家鄉的狗,因為之前當影像轉成黑白時,就會呈現Andrei的家鄉,然後我們看到在家鄉中的場景、人物以及那隻狗,從浴室跑出來,到畫面的左邊,在床邊坐了下來,碰響了地上的玻璃瓶,發出清脆的聲響,Andrei伸手撫摸狗兒。普魯斯特認為人的記憶會隨著與過去某段時間某個部分有所連接的東西,串聯到現在的時間,於是回憶會因此浮現,就好像我們聽見一首從前經常聆聽的音樂,我們會想起當時的情景一樣。玻璃瓶響起,原以為接下去的夢境或多或少會有相關,不過卻沒有。《八又二分之一》中,Guido與情婦在豪華旅館內大玩角色扮演遊戲,Guido要情婦裝成妓女模樣,並幫她將眉毛畫得誇張,歡愉後,Guido自顧自地睡著,情婦則看著書。一個帶俯角的全景鏡頭,床邊,一名婦人扭動著屁股,然後鏡頭一轉,換成事外景,婦人對著一個顯現為白色的玻璃招手,畫面溶出背景的人物,Guido穿著西裝,手拿大衣站在後面。當婦人超現實地出現在Guido旅館房間時,終究決定了費里尼和塔可夫斯基電影性的絕對差異,塔可夫斯基運用長單鏡來展現影像韻味,透過精巧的構圖,前引的情境插入,造成現在進行的情節。費里尼則是悠然自得的,讓影像放肆、隨性進行,所以任憑奇怪老婦在房間扭屁股來引入夢鄉,觀眾的心理準備是,開懷一笑。面對《鄉愁》,則全心投入,深怕黯淡的影像中,自己看漏了什麼。不過部影片再處理進入夢鄉之前的準備動作卻頗為類似,即夢中影像都先行部分入鏡,然後再整個帶入。若要說費里尼影響塔可夫斯基,還不如說,兩個人表現的都是一種人的真實現象。或者……一些釋夢先趨帶來的影響。

雨聲變小了,Andrei再逐漸微弱又持續作響的玻璃瓶聲中,伸手觸摸躺在床邊的狗,雨聲漸小,慢慢的剩下水滴聲,鏡頭已經很接近Andrei,背景接近枕頭的地方被窗外燈光襯亮了,可能因為雨停了,所以天色放亮了,Andrei的臉部也被光照亮了,水滴聲延續,影像跳街一個黑白畫面。是Andrei的妻子,當然這也是由前面的片段而知道是妻子,由左向右行走,鏡頭另一邊是女翻譯。兩人輕輕擁抱。費里尼的電影就好像布紐爾的電影,總覺得熱鬧非凡,卻又好像抓不到一個頭緒,但其實兩個人的電影分析起來,都是十分寫實且富邏輯。Guido進入夢中後,質疑母親的出現,這時看見過世已久的父親,父親向Guido抱怨墓碑太低,活像是托夢,當父親關切Guido的事業,製片人從遠方走來,拒絕回答Guido的父親,父親先敘述因為母親時常的陪伴不至於太過寂寞,所以接著問Guido的婚姻狀況,父親回到墓中,母親直喊著「我已經盡力了」,這個訴苦似乎為Guido說出內心的委屈,母親接著親吻Guido跳接成Guido親吻著妻子,後兩個鏡頭頗有新浪潮風貌,當然再一次重申,如果說費里尼是受到新浪潮影響才這麼拍的話,未免一廂情願,以費里尼的個性與其作品的風貌來看,他的電影技法都跟本性有關,尤其來自插畫工作的經驗,所以說,如果不是新浪潮,費里尼的電影也還是會走到這個地步,然而,其實要說費里尼受新浪潮影響也無不可,因為1957年的《卡比莉亞之夜》還走寫實風貌,1960年的《生活的甜蜜》就改走現代主義,無巧不巧的就在新浪潮出現之後,所以或許費里尼多少也受了新浪潮這群年輕人旺盛的創作裡所鼓舞吧。

Guido的夢境背景配樂十分單調,Andrei夢中則只有雨滴伴隨。這,又是兩人處理守法的雷同。女翻譯輕撫著Andrei,呢喃著什麼,一下子又與Andrei妻子輕撫。Guido處理跟他有關的女性時,方式更為狂放,不僅老婆與情婦和樂融融,就連那些跟他有關現在影片中的女子們,都成為他後宮眾佳麗們。這種自在除了令人會心一笑,還滿足了男性的佔有、征服慾望,這或許招來女性主義的批判,塔可夫斯基則小心翼翼地處理,兩人觀點不同,一則輕一則重。Andrei妻子躺在床上,挺著大肚子,全黑的室內,她安穩地躺著,頭慢慢地轉向鏡頭。畫外傳來女子輕喚Andrei名字,浴室恢復原有的光亮,右邊窗戶也再次透出室外光線,畫外傳來敲門聲,Andrei在床上醒來。Guido在與妻子親吻後,獨自一個人杵在墓園,一個略帶俯角的全景,與老婦在床邊扭屁股時的鏡頭角度類似,Guido的兩邊都是石碑,右方是高牆,左方是突起的堤防。跳接Guido悠閒哼著音樂,俏皮走在豪華旅館的長廊,兩個鏡頭影像構圖構成頗為類似,一白一黑。Guido口中還哼著首探戈名曲,這首曲子跟《安達魯之犬》的配樂相同,或者說與後來配樂版的《安達魯之犬》曲相同,據知,《安達魯之犬》當初放映時好像也有搭配這首曲子,不過也許是我記錯了,所以我試圖懷疑費里尼在此要Guido哼這首曲子的用意。撇開音樂本身的曖昧意味,Guido的自在,似乎是說夢境對他的影響不大,因為此時的他還不感到創作的恐慌,也不自省;又或者,在醒來後,根本忘記了夢到什麼,心情停留在夢前與情婦的愉悅。Andrei短暫的打盹會讓他的夢境更為清晰,剛剛的鄉愁現在更加惆悵。

塔可夫斯基的方式是沉重的,很用力的。費里尼的技法是隨性的,渾然天成的。沒有優劣之分,只有非天才與天才間差異的感嘆。

 

 

《茱莉叶塔与魔鬼》(Giulietta degli spiriti,1965)BDrip

再次(且此后一直)使用彩色,形式概念基本跟《安东尼奥博士的诱惑》相似,且也是延续自那里、更加强调的「装置艺术化」,当然,也是很表现主义了,颜色无疑是表现的重点对象。

 

故事开始于茱莉叶塔为了结婚纪念日而准备。在丈夫乔治(Giorgio)登场之前,茱莉叶塔基本是背对镜头(费里尼没有受到欧弗斯影响?)。原本打算单独跟乔治过这个节日,岂料跟在乔治后面的,是一些友人。晚餐被略过,因为重点在晚餐后的降灵仪式。一位自称是伊瑞丝(Iris)的亡灵来了,此后就没再离开。

隔天他们去到海边,从不曾往来的邻居布西(Busy)也在,排场铺张。茱莉叶塔睡著了,梦见怪象。

树林里,遇到母亲和姊姊阿戴儿(Adele)。

一晚,乔治睡觉时下意识说了「加布里拉」(Gabriella)的名字,茱莉叶塔起了疑心。隔天问乔治,他含糊逃走。稍晚,瓦伦提娜(Valentina)来,邀她去见一位仙界的大咖布西玛(Bhisma)。茱莉叶塔犹豫了,但还是去了。

布西玛所在的宫殿停电了(主要用来故布「茱莉叶塔来了没」疑云而设计的),不过待她们走进宫殿内就恢复供电了。她们听了一场「讲座」,后来,布西玛点名要茱莉叶塔进去问事情。布西玛给她的建议是:学著爱。

回家的路上(下起雨),茱莉叶塔想起她的外公以及与他私奔的舞者(芬妮Fanny)。那是一场马戏表演。外公跟其他人在山丘上乘飞机离开(这个镜头难道不是受到《第七封印》影响吗?)。

回到家(或许不是同一天),家中出现一位客人,乔治的西班牙朋友(没有名字)。他让茱莉叶塔著迷。夜里,茱莉叶塔无意间听到乔治跟人讲电话。

茱莉叶塔跟姊姊来找侦探。侦探问茱莉叶塔是否确定要看到「丈夫的另一面」,茱莉叶塔态度坚定。

然后,茱莉叶塔跑来多乐瑞丝(Dolores)的工作室,在巨大的石雕像群中,茱莉叶塔回想起小时候在学校演的一出戏剧,后来在15岁时殉情的劳拉(Laura)也在(这一场布景是片中几场典型的装置场面之一),外公在表演到小茱莉叶塔被送上火刑架时,起身抗议这出戏剧。

然后,布西的猫跑来茱莉叶塔家的花园,茱莉叶塔因为还猫而踏进了布西家,在那里见识到布西家也非常装置化的装潢,还有她的爱情观。后来,布西带著茱莉叶塔一起到树林里,邀她上树屋。后来,来了两名年轻男子,茱莉叶塔离开了。

然后,侦探打电话给茱莉叶塔,让她去看调查结果。结果就是乔治确实外遇中。侦探结果有各种复合材料:影片、照片、录音,互相搭配。

然后,茱莉叶塔再一次来到布西家。但最后茱莉叶塔拒绝了诱惑,逃回家去。

然后,又一次朋友在茱莉叶塔家聚会。幻觉也更具象,直到茱莉叶塔击倒伊瑞丝。大家慢慢离开,律师建议她离婚,朋友也建议她离开乔治。

然后,茱莉叶塔来到加布里拉家,不过,她没等到人,加布里拉也不怕茱莉叶塔。茱莉叶塔回到家,乔治打包好要「出差」几天,茱莉叶塔还亲自为他下厨。门窗紧闭了后,茱莉叶塔又开始面对这些幻象,她后来在一个小门内看到了被绑在火刑架上小时候的她,她解开了小时候的自己之后,幻象都消失了。外公表示他们的飞机装不下茱莉叶塔了。送了他们离开后,伊瑞丝的声音还在,她问茱莉叶塔是否要她留下。茱莉叶塔不置可否,但走出了家门,她看向镜头(这个镜头竟不是影片最后的镜头),然后昂然走向树林。

 

「看镜头」无疑成了费里尼的迷思。

记得人称这部为「女版《八部半》」,完全名不符实。

 

《勾魂慑魄之托比达密特》(Histoires extraordinaires segment “Toby Dammit”,1968)TLF小体积,字幕差

约43分钟。

尽管是改编自坡的小说,但是依旧给人一种浓浓的「what’s the point」之感。

 

飞机上,托比旁白说这是他第一次来罗马,但同时希望飞机不著陆。机场,飞机著陆吹来大风,吹动了机场各式人种。托比一出来,就遇到一些记者拍照,闪光灯把他惹恼,他把行李箱丢向其中一人,引起大家不满,他随即道歉。他彷佛看到什么。影片代表来接他。

车上,他看到罗马百态。壁画映在车窗上,美不胜收。塞车时,有算命者到处窜,说要帮他看掌纹,但算命人看了他手掌后说「我不能说」,就走了。(此后,他何时死成了悬念。)车继续前行,他忆起在机场看到的女孩(恶魔),那时她和他在玩球。他喝了酒之后,身体稍有不适。

托比先到电视台接受采访。开始前,他又喝了一口酒,且依旧感到不适。访谈过程他多数时候都不太认真对答,或者,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总之,最后聊到的是他信不信有魔鬼,他回答「是一位小女孩」。

然后是一个颁奖典礼现场。前面是来来去去的演艺人员。然后是其他人上台授奖。最后是托比上去领奖。拿到最佳演员奖的他,强调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好演员,以近乎亵渎的方式发表他的「得奖感言」。他最后是冲出会场。外头,有人帮他准备了新的跑车。他一路疾驶。

直到一座断桥,魔鬼在桥断处玩球,托比冲了过去。没有冲撞声,但是施工绳索上有血迹,镜头一带,托比的头落在地上。魔鬼过去把头捡走。

 

不管从什么角度衡量,这部应该是目前费里尼最差。

 

(这部懒得截图)

《费里尼:导演笔记本》(Fellini : A Director’s Notebook / Block-notes di un regista,1969)《八部半》DVD花絮,字幕渣

看得极不专心,加上字幕质量不好,也没有专注听台词(主要是英语,带口音的),所以这部片只能是看得零零散散的。

 

旁白讲述费里尼拍片所到之处,都会激活该地的生气。场景来到一个可能是废弃的飞机维修场。这里还拍摄到一些人(都不太清楚是谁、做啥)。后来刮起了怪风,顺便飘起了雪。雪中,貌似费里尼的身影,说「这是我的故事,我的人生由此改变」。

费里尼表示「故事越曲折越好」(?)他领著人们(谁?)来到一个放了各种道具、服装的仓库,比如有一个只有做到胸的头模型,它还可以开脑。

然后场景来到罗马。旁白说,罗马有现代罗马与传统罗马,解释说费里尼的罗马多为传统的(这个观点未来会受到挑战)。这一段貌似随机抓拍一些人物、场景。运镜方式老实说还是跟雷乃很像,且还是1950年代的雷乃(无怪乎这部片后面有一段也出现雕像群像的蒙太奇)。

然后是费里尼夫人茱莉叶塔短评丈夫的功劳「带来过去从来没有的新思潮」,随后,像是一种比喻,茱莉叶塔提到《卡比莉亚之夜》中被删减的那一段「布施卡罗」(据说这一段一直到1998年CC修复时才把它放回片中),然后就是几乎这一段的完成呈现。

接著是观众在电影院里头看一部默片的情景,合理怀疑默片也是费里尼自己拍的,观众到底是不是在看这部,也无从判断,因为影片跟座位总是分开呈现的。

然后,是跟著一个似乎有通灵术的男子,来到一个地方,看他「表演」。

然后,是一位教授,他们跟著教授到地铁去,问了关于地铁的问题。这一段亮点应该是后来出现在月台上各种穿著戏服的人,当然,这些月台上穿戏服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分开拍的素材,拍法有点接近《浪荡儿》近末时火车驶过,掠过那四位死党的画面组。

然后,在一片草地,卡车司机化身为罗马战士,对妇女们(可能是妓女)奸淫,结束后,开车离开,女人们追上来说「还要再来唷~」

然后,他们来到一个叫「加平威」的地方,马斯楚安尼就住在到处都是「罗马式」建筑的地方。他们来拜访马斯楚安尼。他似乎要接受采访,也穿上戏服、(后来)贴上小胡子,也招女性欢迎(有「拉丁情人」之称,但当他向底下一辆游览车挥手致意,车上全都是老妇人!)后来是围绕著他拍摄一段他拉大提琴的画面(显然他不会拉)。

然后来到屠宰场。(雕像组安插在这一段)不知为何,其中两名屠夫后来穿上铠甲互斗,彼此都把对方打挂彩了。女演员Caterina Boratto也在,说看完屠宰的场面后,决心再也不吃肉。

最后的段落,来到一个办公室。后来陆续一些人来,像是来试镜的,也像是已经是工作团队的一员,分别分享他们因为这部纪录片的拍摄而得到的心得、启发、收获。最后,来了一个巨人,说想加入费里尼团队。

片尾工作人员名单衬底的画面,很可能是《爱情神话》的拍摄花絮。

 

由于片名叫「导演笔记本」,姑且把它理解为费里尼各种突发奇想、灵机一动的组合,毕竟,谁的笔记本是有条有理的、非常完整的?就像最后一段中,让其中一位女子一边拉手风琴一边唱歌,这歌持续很多,虽说有跳出去到别的影像,但歌声是持续的,这种时刻对费里尼来说很可能是重要的。

有些地方还是有点技巧,比如来到屠宰场这一段,旁白先说这场戏会「涉及到政治与宗教」,并且还得付出「受害者的牺牲」来完成,这时,由于天还没亮,影像看起来很暗,远远听到警笛声,这些都为观众带来悬念。

回到开场,再加上茱莉叶塔的说词,全片应该重点在「拓朴」。

 

《爱情神话》(Fellini – Satyricon,1969)BDrip

影片基本是由两个人物(或说三个,但其中一个并不显眼)串起六个故事。

 

影片开始时,是安可皮欧(Encolpio)一段充满怒气的独白,重点就是对于阿休托(Ascilto)抢走了他美丽的奴隶吉东(Gitone)所引起的不满,他打算要回吉东。阿休托也知道安可皮欧不满,心想著要避开他还是先下手为强。不过,这两位学生都不是战士,所以打起来可以说是花拳绣腿。可是安可皮欧还是略胜一筹,阿休托求饶,表示已经将吉东卖给了表演艺人维纳丘(Vernacchio)。

安可皮欧遂来到维纳丘的剧院。那里刚上演一场砍了某人的手又装上假肢的戏码。吉东已经成为表演的一个环节。即使演了这样残酷的戏,安可皮欧仍在看到吉东时打断了演出,表示虽尊敬维纳丘的技艺,但他还是得要回未经他允许便卖出的吉东。维纳丘说他花了35元买下吉东的,现场开始有人出价。安可皮欧说他会将维纳丘付的35元还他,再多不可能。剧团的人对安可皮欧展开围攻,这时台下一位「大人」警告维纳丘,让他还回吉东,否则要烧了剧院,这才解决争端。

顺利带回吉东的安可皮欧带吉东走回住处。行经这「栋楼」的家家户户,看到里头住的形形色色的人。包括看到巷弄里,有人扛著巨大的石雕头像,或者看到一位求子的新娘……两人回屋里就睡在一起了。醒来时,阿休托回来了,原来阿休托与安可皮欧原本就住在一起,共享财产;但因为吉东事件,两人要分财产,包括吉东。他们让吉东自己选择要跟谁,吉东选了阿休托,两人离开。安可皮欧悲愤,也许悲伤的力量过于强大,竟震裂了大楼,造成崩塌。

然后是第二个故事,安可皮欧跟诗人欧莫波(Eumolpo)在艺廊谈艺术,向往希腊艺术,批评现在罗马人不知进取,尤其是自封诗人的垂马鸠(Trimalcione)。他们参加了垂马鸠的一个盛宴,在那里有各种奇观与荒诞(基本像是现代罗马上流社会荒淫的古代版),各种吃喝舞蹈与蹩脚或剽窃来的诗句。欧莫波指出垂马鸠偷了卢克莱修的诗句,被垂马鸠处以火刑,他虽逃出来,但也受了伤。随后垂马修到一处墓地,觉得自己要死了,躺进预备好的墓地里,人们为他哭泣,不过,他还没死,把身上饰品送给旁边伤心的朋友(或仆人),结果引起人们围上来抢夺他身上的财物。他自然没死成,强调「我从不给任何人东西」。这时,一个人站起来说了关于一个妇人的故事:这位贞洁的妇人不离开亡夫的尸体,不离不弃的,与此同时,一位守卫,负责看守一个乞丐被吊著的尸体,守卫怜惜寡妇,前来安慰她,两人遂发生关系,完事后,发现乞丐尸体已经被盗,守卫知道必死,想自尽,寡妇遂建议把亡夫尸体拿去顶替。野外,安可皮欧带著欧莫波,欧莫波表示,如果自己足够富有,会将一切都留给安可皮欧。他们就这样睡著了。

等安可皮欧醒来,欧莫波已不知去向,而他自己则被带上奴隶船。在船上他重逢阿休托,也再次见到吉东,但他跟阿休托有接触,却没有跟吉东互动。(话说,吉东貌似也在垂马鸠的盛宴上出现。)在一次角斗中,安可皮欧理所当然输给了船长利卡(Lica),但因为他的美貌,被利卡看上,利卡遂「嫁给」了安可皮欧,使他脱离了奴隶的身分。好景不常,现任凯萨被革命者杀害之后,利卡也被砍头了。

下一个故事,描述一对主人先还给奴隶们自由、安排好子女的去向之后,在城堡门前自杀。安可皮欧跟阿休托来到这座空城,在里头住下,还遇到一位黑女人(熟人,她在利卡的船上也出现了),三人生活在一起。但不久,外头有士兵将自杀的夫妇烧了。

下一个故事,郊外,一位女性瘾者的丈夫梅钦(Mechin)寻求各种方式治好他的妻子,包括让不同男人满足她夜夜笙歌的需求。阿休托自告奋勇帮了一忙。但治标的方式,是要找到能够治疗百病的阴阳人来。梅钦、安可皮欧与阿休托三人遂来到阴阳人治病的地方。看到他/她(半神人,是麦秋利Mercury与维纳斯Venus生的孩子)如何帮人治病。三人趁夜里大家睡著了,杀了两名护卫之后,把半神人带走。路上,半神人显得虚弱,太阳出来,更显脆弱,因为阳光对他/她不好。最后,死了。梅钦把过错怪到另两人身上,无可奈何下,两人杀了梅钦。

可能因为犯下谋杀罪,安可皮欧被投入迷宫中。遇到牛头人身,但他不敌。在迷宫出口求饶,强调自己不是忒修斯,无法击败牛头人。牛头人听完他这坦白的求饶后,取下头套,表示欣赏他,要跟他成为朋友。安可皮欧反而因此得到一个奖赏,一亲阿莉亚娜(Ariadne,蓝光名字 / Arianna,IMDB名字)芳泽的机会。但是安可皮欧临阵不举,引起大家的愤怒;他自己也感到自卑,想寻求重振雄风的方式。阿休托来到他身边,欧莫波也来了,后者表示有办法帮他,首先要带他去欢乐之园。

安可皮欧在这与动物共处的欢乐园接受「治疗」(几位女子在他身上鞭打,但不是很用力的那种),后来欧莫波跟他说了关于奥诺黛(Oenothea)与巫师的故事。这位因激怒巫师而让她的私部成为村民取火之处的女人,是可以治疗好安可皮欧的。阿休托遂陪他去找奥诺黛。如今奥诺黛已经成为一位肥胖的女人,但安可皮欧仍要尝试,而他也真的重振雄风了。但就在他试著治疗的同时,阿休托在外头与人战斗(很可能是守护奥诺黛的人),最后,其实已经负伤的阿休托后来死在河边。安可皮欧只好自己离开。

最后一段,一艘船旁,这艘载著宝物与奴隶,准备前往非洲的船,因主人过世而搁浅。遗嘱中表示,愿意在他死后吃他的人,都能得到遗产。一些人听完表示愿意执行遗嘱,安可皮欧则跟其他奴隶一起上了船。他说「我们造访不知名的港口……在一个覆满香草的岛上,我遇到一位年轻的希腊人,他告诉我那些人发生的事。」

 

也许这些故事之间可以累积出什么概念;但是这部可说是把费里尼那种矫饰、僵化、浮夸的美学表现到极致,或许是以此嘲讽罗马(人)?所有的装置性的布景与戏剧化的表演,好像在这样时空背景的故事中,都得到合理的融合。

 

《舞国》(Ginger e Fred,1986)TLF小体积,字幕略差

故事简单到一句话能说完:相隔30年没见的金姐与弗烈德重逢在罗马,参加一个电视秀。

从这部片看下来,真心觉得要不是偶有像《启航记》这般可爱的作品,费里尼在拍完《卡萨诺瓦》应该就要考虑退休了。

 

影片开始于车站,金姐(更常被唤做阿美利亚Amelia)抵达罗马,接她的女子冷漠。她被领上一辆面包车,车上已经坐了一些人,都是被电视台邀来的。中途车停下来等一个上将。

来到饭店。旅馆服务生忙著看足球赛,对客人爱理不理。金姐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弗烈德(片中更常被唤做宾宝Pippo),但他还没来。

在打了通电话给家人之后,金姐下楼用餐。遇到停电(伏笔了在电视台演出时遇到的停电),不过后来又恢复了。邻桌是有过被绑票(因此轰动)过的家庭。供电恢复了,金姐受邀去跳迪斯可她婉拒,因为要等弗烈德;但她差点被人敲诈。(外头飞车族在迪斯可外喧嚣开著,让人想起《罗马》。)这时那辆面包车又来了,不过载了一整车的侏儒,没有弗烈德。

回房又给家人打电话,交错了电视节目的画面。晚上睡时,隔壁打呼声让金姐睡不著,果不出所料,隔壁住的正是弗烈德。

隔天早上,准备要去上电视的人挤满旅馆一楼。金姐跟弗烈德总算说上话,他们在一架钢琴旁。金姐试图排练,弗烈德则认为不需要。浩浩荡荡总算上车了。

车上有人展示他的录音机,说是能录到灵界的声音。(这个梗后来在电视台还用了;不过,制造了两场「悬念」为的是让观众担心弗烈德的身体素质到底会不会就这么演著演著演死了,但也没有。)

抵达电视台时,刚好押解犯人的警车也来了,一位杀人犯也要上节目;再一次制造出新悬念:犯人会大闹电视台?过安检时,弗烈德被检测出身上有金属,原来他还迷信,随身带著马铁蹄。

在等候的时候,仍有人在采访不同的表演者。弗烈德向女记者讲述踢踏舞节奏的由来:黑奴工作时(摘棉花)的暗号。随后,弗烈德跟一位作家讨论这位作家桌上的书结局问题。离开时,弗烈德遇到老友,不自量力跟朋友玩时,被朋友压在身上,伤了腰。(再一次累积弗烈德身体问题的悬念。)

后来在洗手间换衣服时,弗烈德表示其实他根本不想上台,金姐劝他要好好完成工作。他不自量力地抬了金姐四次,这下他看起来有点不支了。

化妆间,换金姐突然不想登台了。不过刚好台长来向大家问安,看到金姐时,他说自己经常模仿弗烈德的舞步,还说很期待金姐的演出。于是她又打消退意。

后台。这段开始就是前台后台穿插。前台的节目一个一个演出,后台还是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比如设计可以吃的内裤的人),罪犯在后台给金姐使了几次眼色,还特别祝福她顺利。(同样继续累积关于罪犯的悬念。)

他们总算上台了,才开始跳,却停电了。漆黑中,弗烈德建议逃走,并且坦白说来到这里主要是想见到她。正当金姐下决心要一起逃走时,电来了。两人有惊无险地完成表演(弗烈德在踢踏舞时跌了一跤)。结束后,到了后台,金姐都哭了。

车站,两人要道别了,弗烈德才说自己已经离婚两年了;但两人还是在浓厚的离愁中道别了。

 

自然,电视台中各种演出艺人成为费里尼这一次玩装置的舞台。

但是,两条悬念最后都有点雷声大,真心让人觉得费里尼似乎严重力不从心了。

 

《访谈录》(Intervista,1987)avi,英文渣字

感觉这部最初很可能是费里尼的封镜之作。

由于英文字幕也是爱翻不翻的,看的时候也就只能大概理解。以前有DVD时抱怨中文字翻得烂、爱翻不翻,所以把它送人之前都懒得拷贝;岂料原来英文字幕就是如此……后悔送掉DVD。这部真该修复。

 

影片开始于Cinecitta,日本媒体要采访费里尼。夜景,他们把灯光架好,烟雾也准备好了。镜头带到一双在墙上抓的手,镜头摇进烟雾,溶到Cinecitta的空拍画面(可能是模型)。

白天,助导马利休(Maurizio,他在这部片的戏份之重,仅次于费里尼)说明他的工作职责。有几个要试镜的人来,片厂街上也有广告正在拍摄(舞者在巨大的打字机上跳著)。一个炮管发射,射出一支口红。费里尼为日本拍摄团队介绍纳迪亚(Nadia,她具体负责什么不清楚,但也经常出现)。纳迪亚说她要去买卡布奇诺。随后,纳迪亚在摘菊苣,日本人还挨个尝了一下,说很苦。费里尼旁白开始讲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先是为杂志工作。

然后他们来到一个旧车场,寻找老式、废弃的公车。即使在这里,都还有人被送来试镜(这位女子后来有出现在后面的段落)。费里尼回忆起当年(1938)开始出社会。

他们开始在片厂做布景,还帮塞吉欧(Sergio Rubini,又是卢比尼!)化妆,费费还建议在他鼻头弄个痘痘,塞吉欧扮演了年轻的费里尼。那辆旧车厢也已经改装好了,设备也架好了。

车开出去,模拟当年费里尼到cinecitta采访的一段车程,在车上,他遇到一位女孩,两人经常眉来眼去。车程很丰富,有法西斯军官下车与人交谈、驴子挡路、大瀑布、夹道的印第安人、海边的大象……费费说,那趟行程就类似如此,可能更富冒险性。但下车时,其实是来试镜的女孩,向塞吉欧介绍了她的未婚夫……塞吉欧顺便进了片厂,要做采访。看到一场婚礼场景的拍摄,然后在放饭时,去到一个女星的专属车厢里头。后来女星去演出一个大场面,在那里,导演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这一整段不时有跳回「现时」,比如跟公车一起出现在片厂门口,或者时空切到现在的片厂)最后,导演的演出被费费纠正。因此结束了这段「开端」。(影片也来到中间。)

然后在地铁上,马利休问一个女子要不要演电影(后来她也来了)。到了cinecitta站,几位女子下车,走进片厂,她们都是演员。化妆室几景。在美术办公室接了一通电话,然后便清空了办公室,随后来了大批警力,仔细清查现场,貌似有炸弹?

然后,马利休在处理一些想要演出的素人。后来来到费里尼办公室,那里也塞满了人。就在讨论途中,马斯楚安尼出现在窗外,他正在拍一部广告,顺便给费费惊喜。

费费遂载著马斯楚安尼和塞吉欧前往阿妮塔(Anita Ekberg)家,也是给后者一个惊喜。中途迷路,被认出费费的教士帮忙带路才找到阿妮塔家。后面这一段基本就是在阿妮塔家叙旧。马切罗表演魔术,先是用皮影戏的方式演出两人共舞,后来改成《生活的甜蜜》跳舞、跳许愿池的片段。这一场收尾时,三条大丹狗(很可能是立牌)乖乖地守在屋外,屋内灯光渐暗,这个镜头很美。

回到摄影棚,一场戏正在排练。前面在旧车厂要试镜的女子、地铁上的女子都来了。这场戏似乎还没演完,大伙儿就转移阵地到外头,这是之前纳迪亚摘菊苣的地方。几架灯光架好,之前那辆公车已经拆解,片还没拍,就下起大雨来,有人拿来木框与塑料纸搭成的临时雨棚出来,很多人就这样待在临时雨棚中,等著天慢慢黑了、睡了、又待到天明。天亮了,四周竟出现了印第安人,围攻雨棚;雨棚内也突然出现枪枝,人们自卫。这时,费费喊「卡」了。大家拿著圣诞小礼盒陆续回家了。留下空荡的片厂与看守的狗。

影片按说要结束在这里,费费旁白也这么说,不过,他说制片人希望能拍出一道阳光(a ray of sunshine),所以场景来到空荡的摄影棚中,灯光从全亮到慢慢暗下来,剩下两盏灯打向一处,打板人员站在聚光处,打板。

 

《女人城》(La città delle donne,1980)BDrip

就在想这片大概还是收在「梦醒」吧!果不其然。

装置-梦境-漫画,这是费里尼的其中一个面向,有时稍加压抑(现实主义倾向,剧情导向),有时放开,这部也是典型。

 

列车上,醒来时看到一位墨镜女子,车厢外有小孩子骚动。男子向女人搭讪,还跟著她去到厕所,在那里,女人对他舌吻,车刚好到站,女人下车,男子也跟著下车。车开走了,遂跟著她一起走入树林。树林里,女子承诺再给他销魂一吻,要求他闭上眼,当然,女人走掉。男子继续跟上,来到一个地方,里头都是女人。

尽管有人劝他离开,但他没有。他看到有女人像是政府官员、有演讲批判男人、有夸张演出家庭主妇的讽刺剧,他跟著墨镜女人走到一个放映处,那里继续演讲抨击男性,并以一位拥有六个丈夫却能维持和平的女性为表率(她跟六个丈夫都来到现场受到表扬)。但他,被墨镜女人指控,大家骂他。他准备要离开,被多纳泰拉(Donatella)带去旱冰场。他穿上旱冰鞋,有更多女人下来,穿上旱冰鞋在他身边绕著,他害怕极了。也是多纳泰拉带他滑出去,却推他进楼梯,他摔了一跤。

跌下后,遇见一位铲煤填锅炉的女人,她说能带他出去。遂跑去旁边房间冲了澡后,用摩拖载他要去火车站。行经一个菜园,她表示要去拿一些种子,硬要他过来帮忙,实际上却在温室棚里试著强暴他。她的母亲听见了,冲过来赶走她,另请一位女生带他离开。

女生带著他走到公路上,与其他女生会合,他坐在拥挤的车上。后来又来了一辆、又一辆车,她们似乎无心要去火车站,倒是看到飞机飞过时,还倒了车去看飞机,其中一名女生拿出枪对著飞机,被他制止。他决定步行,但三辆车在他背后跟著,让他害怕极了。他躲进树丛,走著走著,走到桑维耶(Xavier Katzone博士)住处。

桑维耶表示自己也因为那些未成年女生不堪其扰。就在他不知走去哪里,男人发现了桑维耶家神奇的装置:一张女人照片配上她们做爱时的声音。整面、两面、三面墙都是。在一个房间内,他遇到了伊莲娜(Elena),伊莲娜按了一个扭,所有的装置都启动。他原本就该在火车站打电话给伊莲娜,跟她碰面的,不知为何她出现在这里。这时桑维耶出现,说伊莲娜是他的第一万个女人,这天刚好要庆祝这件事。旁边楼梯间有一个点了一万支蜡烛的蛋糕。来了很多人为他祝贺(多纳泰拉也在)。那里有桑维耶的未婚妻,表演私部吸物的技能。后来桑维耶努力吹蜡烛,却无法全部吹熄,他于是撒尿将蜡烛浇熄,不过却留下了一根,是他吹熄的。走到沙发那里,多纳泰拉看到他裤子有洞,帮他补上。众人在客厅跳起舞,他却和伊莲娜在刚刚放蛋糕的地方沟通,谈他们之间的问题。这时一些穿著警装的女人来到,说是侦察员,表示桑维耶是违建主人,需要接受侦察。那位摩拖女人也是其中一员,她还搜了他身。她们说看在伊莲娜的面子,今晚不抓他们,但是桑维耶的狗被她们杀了。桑维耶遂将狗埋了。老妇人说桑维耶为他准备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多纳泰拉)。两女人跳起舞,先是弗烈德阿斯坦的歌,后是劳拉(?)的歌。跳著跳著(外面打雷)停电了。一些女人出现,帮他准备床。两位「礼物」安抚他睡了后离开了。然后伊莲娜脸上贴著面膜和美容用的柠檬片(?)来到床边,说要跟他做爱,但他硬不起来,她气睡了。他一直觉得哪有传来声音,在床下察看,却看到一个滑梯入口。

他滑下滑梯。一些儿时回忆闪现:孩子去摸熨衣服的妇人的脚、一位鱼贩、护士、台上的女飞车党、海边走向大海的女人、很多男孩躺在银幕下看默片女星(很可能是后来出现在《访谈录》的那位在专属化妆车的女明星)、擦巨大墓碑的寡妇、男人们等著被叫号跟巨臀妓女做爱。然后他被关到一个笼子里。

一排审判员对他提问、进行审查(与此同时,一旁角落似乎在开什么会,背景有许多肖像,人们又像二战的装扮?)。结果是:他自由了。可是他却不想离开,因为他注意到旁边有一个窄巷,进去似乎会有什么。他在好奇驱使下,还是走进窄巷,起初看到巨大螳螂的影子,走进后,观众席上女人们陆续就座。打扮成劳莱与哈台的两女子指示他爬上一栋巨墙,他一边爬一边期待等著他的梦中情人。墙顶是一个看起来像拳击场的地方,老妇坐在一角瞌睡,她醒来,跟他说,乘著女人造型的热气球就能得到奖赏。他爬上去了,热气球升起。一边在飞,刚刚在他抛出花朵时,接到花朵的蒙面人取下面罩,是又是多纳泰拉,她拿出冲锋枪对著热气球扫射。热气球慢慢下降。在巨大的网子里,一名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跳到网上,他看著她的眼神,问「你是谁?」那似乎是伊莲娜的眼神。

他醒来,还在车上,前面坐著伊莲娜,她问「你怎么了?嘟哝了两小时」,他捡起掉地上的眼镜,破了(就跟刚刚「梦境」里头一样),墨镜女人(坐下后摘了墨镜)走进车厢,与伊莲娜交换了眼神,随后多纳泰拉等两女人也进车厢,也跟墨镜女、伊莲娜都使了眼神。他摘下眼镜,想了想,瞥了墨镜女、多纳泰拉、伊莲娜后,安详地睡了。片头出现隧道画面又出现了。他的名字是Snàporaz。

 

到底该说,费里尼是在找寻适合他形式的内容,而在这里算得上成功?

 

《月吟》(La voce della luna,1990)TLF小体积

 

月亮、井边,萨维尼(Salvini)听见声音-年轻人,收钱看姑妈艳舞-墓地,音乐与魔力-母亲-追求阿迪娜(Aldina),鞋子-贡纳拉(Gonnella)与友人,抗拒「变老」病-各种人种圣母-密语工人-内斯多里(Nestore)与跟他离异的性瘾妻子玛丽莎(Marisa)-屋顶,与玛丽莎做爱到冒烟-特罗佐(Terzio)救萨维尼-街上又见阿迪娜-贡纳拉拉著萨维尼啰唆-面团节,面粉小姐选拔,阿迪娜也是参赛者,萨维尼被困在舞台下,颁奖,逃出,跳舞,萨维尼闹场-贡纳拉宣布萨维尼作他的代言人-萨维尼在井边讲述-舞会,试鞋,贡纳拉闹场,贡纳拉与女伴(苏西Susy?)跳舞-妹妹载萨维尼回家-月亮被抓,(记者?)闹场,开枪-月亮上有阿迪娜的脸,来到井边:「如果允许我们一点安静,人们就会懂一些道理了。」

 

屋顶一场很美。

玛丽莎的性瘾一场很有趣。

街上见阿迪娜一段也不错,留意玻璃倒影。

 

《船续前行》(E la nave va,1983)TLF小体积,两段重要的唱歌(开场跟葬礼后)都没有翻译

影片基本上介绍群像。

真正的戏剧性行动:一当然是此目的,二是音乐家之间有意无意的竞争(以厨房水杯演奏和锅炉室对战为代表),三是国际问题,先是塞尔维尔难民的拯救,后是奥匈帝国战舰的要求,这还包括德国大公爵的策略等。

这部片因为「限制」而压抑了费里尼的天马行空,反而更为集中。

 

《卡萨诺瓦》(Il Casanova di Federico Fellini,1976)BDrip

 

祭典,吊起石雕失败,信-岛,修女与鱼眼后的观察者,自荐-回程,暴风,卡萨诺瓦被捕-判刑(因书籍与巫术)-入狱-狱中回忆(?)-与虚弱的玛丽亚(往事)-带著机械鸟逃狱,离开威尼斯|巴黎,受D伯爵夫人之邀,她想受孕因而成为永生的男人-翻覆的马车,一位红发女郎,彻夜做爱-与伯爵夫人做爱(需要红发女郎在旁边助兴)-两年后,与亨利叶特相识-马车上,两人的命运决定了-亨利叶特留在卡萨诺瓦家-驼背同志邀的晚宴,卡萨诺瓦表达对爱的看法(间接说给亨利叶特听),歌舞表演,亨利叶塔拉大提琴把卡萨诺瓦听哭了-晚上,依旧在机械鸟助兴下做爱-醒来,亨利叶塔已经被带走(应该是晚宴迟到、隐没在阴影中的男子),卡萨诺瓦扬言要去追到她|几年后,在伦敦,他说一度想自杀,从一对母女的马车上跳出来,迷雾中,卡萨诺瓦打算穿上最好的服装赴死,水中,隐约看到了人影,他追了上去-他又有了求生意志,来到鲸鱼莫娜这里,进到它肚子里-卡萨诺瓦遇到旧识,谈起自杀前看到一个巨大的女人,旧识说,那女人就在这里-与巨女人安洁丽娜(Angelina)比腕力(输了)-安洁丽娜打败八个男人-卡萨诺瓦给了其中一位侏儒钱,他带他去到安洁丽娜的帐棚,他偷看她洗澡,听她唱歌,睡著了-醒来,所有人都已离开|罗马,他吻教宗的手-晚上,在一个贵族从王子那里租的宫殿里开的趴,在王子的面前,卡萨诺瓦接受了做爱比赛,卡萨诺瓦获胜-在炼金术师家中,在术师女儿做昆虫标本时,卡萨诺瓦病倒-两位女儿照顾他-他被治愈,他向伊莎贝拉(Isabella)示爱-在约好的旅社,伊莎贝拉没来,他倒是被一个女人认出,他要了一个最好的房间-随后他与四个女人搞得天翻地覆-剧院,看戏,谢幕,熄火,妈妈叫住他,他背不良于行的妈妈离开,他劝妈妈买房,但他没问妈妈地址|在格特柏格,一个混乱的宴会上,卡萨诺瓦一直向伯爵自荐,这里吵得像摇滚乐音乐会,在这里,他遇到了机器女人-夜深人静,卡萨诺瓦回来找机器娃娃萝莎芭(Rosalba),带她上床-隔天,起床,梳化,离开,萝莎芭还在|沃德斯丹的城堡(担任图书管理员)年老的他与管家(和男仆)吵架-茅厕有他的画像,他则表示那画像符合他最近一部小说的人物-卡萨诺瓦向伯爵夫人告状-年迈的他受邀给大家读诗,席间有人嘲笑,他(似乎没读完)走了-回到小小的藏书阁,他自问「我能回到威尼斯吗?」然后他说他做的一个梦-在结冰的河上(片头的河)女人们一一淡出,只剩下萝莎芭等著他、与他共舞。

 

《罗马》(Roma,1972)BDrip

 

刻有「罗马」的石头-老师带著学生「过河」(卢比河?)-剧院内,凯萨之死-凯萨饰演者在酒吧-课堂上,学生作弄历史老师-播放罗马文化,出现女人裸背照片-收音机中教皇的祝福-看电影、法西斯宣传片,性瘾药材商的太太-车上偷情与排队的男人们-酒馆,聊罗马女人的大屁股-列车抵达-月台上的人来人往(年轻费里尼下车)-电车,游历各景点-年轻费里尼住进租的公寓,见各色人-露天餐馆的晚餐-深夜,无人的街,修电车的火光不时照亮空街-赶羊-郊外与妓女|今日罗马,收费站-雨中公路百态(有些地方能与《持摄影机的人》互参)-公园,远眺罗马市区,访问-剧院演出,台上台下,空袭警报-深夜,人们还在剧院的防空洞-清早,警报又起,人们走出来,不敢相信罗马被轰炸(第一部分结束)|巨大象牙,盖地铁与报导,地下墓穴(?),风化的壁画与石雕-广场上的嬉皮们-街上百态-妓院,用餐时间-年轻费里尼与一个胡子男来到,用餐结束,嫖客又进来,妓女下来让他们挑,接到楼下电话,暂停「选妃」-又一次,年轻费里尼自己来,搭上了「电梯」-完事后,他想跟她约会-多明提拉公主(Domitilla)在老旧城堡中将画像挂起,红衣主教来到,用餐,公主自顾自低语起过往,餐后表演:各式教会服装秀,最后是教皇的登场(?)-街道、市集(听到人说「他们到处拍电影,却从不付钱」)、餐厅、警察驱散广场群众、露天拳赛、入夜的街、夜归的安娜马格纳尼(Anna Magnani)、飞车党喧嚣地穿过罗马的大街。

 

《小丑》(I clowns,1970)BDrip

 

在窗边,旁白「小丑让我害怕」-他联想起一位逗女人的酒鬼-一位侏儒修女-一位被老婆用推车推回去的酒鬼-一位在海边看海的法西斯-火车站吵架的搬运工,月台上,火车进站,无人上下车,车又开,车上孩子嘲笑站长-一位法西斯来到,月台上,又是同一辆列车,这次有法西斯在,车上孩子乖乖行礼(镜头一带,月台上还有一些修女)-一位很爱看人打球的人,一对恋人走进酒吧,所有男人看著金发女人的反应-他后来看了一部战争片后入戏很深-费里尼在办公室口述剧本,安排人去调查现在马戏团的生态,介绍摄影师-意大利最大的马戏团-遇到阿妮塔,她说要来买一头美洲豹回去养-用餐,讲到一个被咬死的驯兽师,还有马戏团的走向-驯兽师正在训练一头新的老虎,台下,有人讲著发明驯兽师的人的故事-搬演他为了看两个出名的小丑的演出,特地从医院逃出来-他在表演结束后死在座位上-巴黎,马戏成为真正的艺术-采访雷米谈白小丑与奥古斯特,介绍到一位「演出白小丑从没失误过的人」-一段演出-回到讨论,关于白小丑的服装-几款白小丑服装秀-讨论,雷米问为何现在还要拍关于小丑的电影-Jean-Baptiste Thiérrée(《穆里爱》的贝纳)和卓别林女儿练习-造访一位老驯兽师,红衣小丑的访谈与即兴演出-皮耶艾泰、妻子(凡特里尼家族,著名马戏团世家)邀剧组到他家,小车里装了一整组人-艾泰的电影没放成,由安娜分享关于凡特里尼的画册,她父亲则分享一些往事,随后安娜与女儿弹起舒伯特曲子(也就是《船续前行》中厨房水杯演奏的那首)-搬演凡特里尼家族的义演:修道院、医院、疗养院-到市郊采访一位老的奥古斯特-又访问一个老小丑(有跟卓别林合影的照片)-搬演他的演出-老先生总算下楼接受采访,他一直难忘意大利和马戏生活-来到资料馆调阅一位早逝的小丑资料画面,但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一场表演从众多小丑演出「谁死了」开始,以「失速」马车跟大混乱结束,留下一位小丑讲关于「福福死了」的故事-两位小丑以小号一问一答,走向出口,他们淡出。

 

是不是Jerry Lewis因此放弃了他的小丑电影?

另外,费里尼貌似对这部片在电视上播出这件事有点不满,认为即使是电视台出资,但它应该是以「电影」的逻辑拍摄;与《乐队排练》不同,后者他认为是适合在电视上放。

 

《乐队排练》(Prova d’orchestra,1978)BDrip

 

乐谱抄写员介绍这个「排练室」(曾是教堂,后又成墓地——还是相反……现在用来排练),乐队成员陆续抵达……

当然,从后续的「暴动」可以知道影片纯属虚构,但还是有一点好奇这些乐手到底是演员?还是演员也做过演奏排练?如果是纯属虚构,能说,费里尼无疑对音乐还是挺有认识的。不过,也恰恰是暴动,有点过火了;虽知道这是为了反衬指挥最后(平静之后)的怒骂。

西芒的采访谈到,原来这部片被视为「政治电影」!

 

《阿玛柯德》(Amarcord,1973)BDrip

 

就是纯享受著看了。

两点心得:觉得音乐还是这部最佳;费里尼的「漫画」在这部片可说是最纯熟也最典型的一部,彷佛每一个段落都有一个主图,其他镜头则是这格漫画的前、中、后的局部放大(或不在场的补充)。

 

***

附原本拟定写的文章框架(不过九成都没有写到最终的文章中):

 

关于现实

与新现实主义的关系,篇章化、演员混用|罗西里尼与自由电影|雷乃与戈达尔(关于戈达尔,可举两例:《罗马》壁画前的象牙、CTS访问中关于《白酋长》演员手势问题)

巴赞拒绝从政治角度界定「新现实主义」

政治性:《乐队排练》与《船续前行》

费里尼式悬念

 

夏尔洛化身

在这一年中,有一些值得纪念的时刻,比如为了见过路油轮,大家划到海上等船的场景,也有感伤的时刻——蒂达母亲的病逝;也有终结了青春期幻想的瞬间:他仰慕熟女葛拉迪丝卡的婚礼。

 

自传与虚构|几部片连成一个人物的发展(卢比尼)

反身:费里尼的在场与不在场|人物的现象学描述,叙述者的旁观性

茱莉叶塔(与「看镜头」)

 

影像漫画化

脸孔化|巴赞评《浪荡儿》,「灵魂现象学」

奇观:集体性|色彩与口味(费里尼的同代人)|装置与「引力公园」-成形晶体

对象:巴赞评《大路》|人、景,巴赞评《卡比莉亚之夜》|成熟或变形,而非演进

 

费里尼与世界电影

他会看伯格曼、罗西里尼、黑泽、沟口。其他联结:戈达尔(方法、即兴)、雷乃(建构意识,还有闪回与运镜)、塔蒂(造景、现代化;保守派)、路易斯(景、反身性)、波兰斯基(潜意识、拓朴性;规模较小、个人化)、欧弗斯(马戏、奇观、人与空间)、安东尼奥尼(疏离、情感流露又不/无法沟通;戈达尔的引述)、帕索里尼(尺度、性)、威尔斯/艾森斯坦(总体印象而非现实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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