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Garden Never Spurns Those Who Enter It —— 日本作曲家武満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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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20世纪的作曲家，武満徹绝对是超越很多西方人的。仅仅是播放他的管弦音乐，就经常会听到很多人发问：“那真的不是德彪西或者梅西安什么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拥有可以并列于古典大师的技巧，这为他后半生重新设计他的音乐之庭院，提供了充足的依据。

对于武満徹这样的集大成者，很难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早期引起关注的《安魂曲》（Requiem）便已展示了与其一个亚洲作曲家极为不符的管弦乐天赋，那时的武满澈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并非是瓦格纳或马勒式的经典交响风格，相反的，却是部艰深的现代作品；到了67年时的《November Steps excerpt》就昭示出了武満徹妄图将日本民族乐器融入欧洲传统交响乐队的野心，在《November Steps excerpt》里他不仅做到了，而且并未向大多数亚洲作曲家那样止步于此，相隔十余载后他干脆抛弃了原先的简单的融合观，创造了经典的《秋庭歌一具》；听过了《秋庭歌一具》（In an Autumn Garden）（第1曲:参音声.第2曲:吹渡.第3曲:塩梅.第4曲:秋庭歌.第5曲:吹渡二段.第6曲:退出音声），感受他笔下的日本音乐，日本古乐器如何在剥去沉淤之后演绎了更晦涩虚空的东方精髓，对于这在多大程度上完成了武满澈的“音乐庭院”的观念，大概连他自己也还无法量度；而听过了纪念专辑《夢諭》（Quotation of Dream）里所收录的晚期管弦乐作品则又要被他精湛的欧式配器所折服。那样稳重精致的总谱，对于铜管与木管音色精确的掌控，把乐队分置五处不同位置的音乐空间设计，不知会让多少后世作曲家为之汗颜；而像合唱作品集《A Song of Circles and Triangles》传达出在平静舒适的复调和声之上的那些许温柔，也绝对是随随便便就要赚到不少泪水的佳作；为数不多的钢琴独奏作品里（《Rain Tree》）充斥了贝尔格以及斯克里亚宾式的后浪漫技巧，频繁变换的临时记号以及继承于梅西安的更为自由的节奏与织体写法。其中像是”Piano Distance”这样的作品，竟也已经读出了斯塔克豪森的影子，主题只由系列短小不规则的动机型组成，随后即兴或随机的在其他音区用不同的长度与力度进行重复以营造非线性的音乐；以改编自中田章的《早春賦》为代表的十多首专为古典吉他写作的改编曲则流露出武满澈在严肃之外的对市井音乐的一份包容，这应该是来自他的电影音乐情节，战后日本的反思与战后日本先锋电影中的那一份怅然若失，大概也能在这些唯美小品中得以重现。

作为一个享誉海外的“电影音乐”作曲家，武満徹有一套独特的对于电影配乐的心法，关于梦境的追寻，对于各种音乐元素如庭中园艺般的组合放置。而武满澈的电影音乐与今日多数配乐大师相比，实在是严肃太多了，这多少与战后日本蓬勃向前的艺术脚步相关，拥有那样美妙的创作环境，着实让人羡慕不已。当时的日本知名导演，大多都与武满澈有过合作。其中还包括为九里杨二（Yoji Kori)63年的经典动画”Locus;Love;The Chair;The Face;Discovery”所创作的实验作品，完完全全是对于vocalism的纯声音尝试。在为敕使河原宏(Hiroshi Teshigahara)1966年改编自安部公房同名小说的电影《他人的脸》（《Face Of Another》）中的配乐则是不折不扣的大杂烩，其中有包含大工业时代浓重怀旧韵味的Waltz，也有更加实验意味的应用打击乐的大段氛围之声。后来武満徹自己用“沉重”以及“黑暗”来概括了这部影片。在筱田正浩1969年根据日本传统戏剧形式“净琉璃”所拍摄的电影《心中天网岛》（Double Suicide）中，作曲家则运用了更多的日本本土音乐素材，在主人公殉情的影片高潮中，土耳其笛的大段独奏为影片的悲剧色彩做了完美的诠释。音乐即是电影，电影即是音乐。武满澈毫不保守的游走在各种风格和艺术形式之间，这为他的电影配乐注入了太多琢磨不定的因素。在1985年为黑泽明（Akira Kurosawa）的《乱》（Ran）所做的音乐则迂回到了欧式管弦乐的风格之中，恰好的为影片中的历史素材以及悲剧终结提供了更强大的推动力。

武満徹留下的各类音乐录音曲谱种类繁多，即使是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想做个完整收集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日本曾发行过9碟装的《武満徹映画音乐》集，收录了主要的一些电影配乐录音，而欧洲唱片公司为武满澈的各类室内乐，交响乐，独奏音乐所发行的唱片零零总总也有数十张。对于亚洲的广大音乐家和创作者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遗产。尤其对于噱头大，容量小的国产音乐来说，以武満徹为首的日本作曲家还是为我们树立了太好的典范。若能静心下来研习借鉴，想必是受益匪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