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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潍 发表于12/14/2008, 归类于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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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真对不起——掘火网刊专访倪湛舸

nizhange

 

 

 

 

 

 

 

 

 

 

倪湛舸,北京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系学士,福德姆大学(Fordham University)神学系硕士,芝加哥大学神学院(University of Chicago,the Divinity School)宗教与文学专业博士。

已出版:《黑暗中相逢》(随笔,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人间深河》(随笔,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异旅人》(小说,上海文艺出版社)。

处女座,不听indie会死星人,本刊采访的第一位写作者。

采访人:张潍

掘火网刊: 你是哪个星座的?认为自己具有哪些该星座的典型特征?
倪湛舸:我是处女座的呀!好像是比较有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人家说我挺完美主义的,我觉得自己很懒。不过我这人比较有计划性,该懒的时候懒,该奋发图强的时候奋发图强。这种意志力已经身体化了,一旦歇下来或者出去玩就会生病,拼命读书的时候反而可以死撑到底。

掘火网刊: 那么你是否曾经度过假期?
倪湛舸:几年一次吧,每次都拉肚子拉到屁股长在马桶上。

掘火网刊: 你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吗?有没有什么含义?
倪湛舸:是啊,我爹喜欢“湛”,我娘加了个“舸”,合在一起是秋光和船,或者说秋光就是水,船要去彼岸。我爹娘很文青,囧。话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从邻居老奶奶那里拿到的礼物是一套咖啡杯,那是文革末年吧,望天。俺爹当年是学雕塑的,还写诗,现在自称是“门口卖西瓜的糟老头”。

掘火网刊: 怎么会选择宗教学与神学进行研究?
倪湛舸:我的专业是宗教与文学,副业是宗教社会学和现当代神学。所以我的背景其实很人文很社科,对神学的兴趣也局限在后现代、后结构主义如何挑战传统神学。我喜欢搞理论,搞分析,宗教就是个现象,可以theorized and analyzed。我也喜欢感官和审美的东西,宗教与文艺关系很密切,可以满足我这方面的需求。于是就做宗教与文学了,从解读文本出发而探讨宗教现象是我的基本思路。

掘火网刊: 你会几门语言?
倪湛舸:要看怎么定义这个“会”啊。我学过德文法文日文,常用中英文。所以前三者正处在飞速遗忘期,后两者始终在缓慢进步。

掘火网刊: 是不是还有很多未发表的文字?
倪湛舸:不清楚,我总是写了就忘,更记不得人家是不是拿去发了。话说我丢了很多文章和诗倒是真的。

掘火网刊: 记得你说过想写loser,为什么喜欢loser?你对loser的定义是什么?《异旅人》中的小研、小研的父亲、母亲和兄弟、C教授等人是你认为的loser吗?
倪湛舸:我不喜欢loser,我很怕他们。Loser就是想做什么结果没做成的人吧,我最怕的就是辛勤耕耘没有收获,不过真要这样也没办法,人生太多不如意呀哈哈。那个小说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loser,小研那群人都懂得放弃,各种意义上的放弃,所以大家基本上都各得其所。而且,两位主角很是依赖一种游离感或者说超脱感,他们不屑也不会去努力争取,尤其是别人都在争取的东西。其实C教授是“放弃”的典范,无所求也就谈不上求不得,可这种厌世者绝对不是loser。Loser该是生机勃勃甚至野心勃勃的人,使劲伸脖子挨刀砍呀,那刀随时会落下来,又也许永远都砍不下来,谁都说不准。害怕这个“说不准”的,是小研那样的人。可更多的人选择视而不见,想都不想,他们一旦挨了刀,才是真正的losers。我以后要写个真正的loser故事,我见过太多losers,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厌世者相比之下很罕见哈。

掘火网刊: 厌世者是什么样的人?
倪湛舸:C教授那样的人呀!对什么都没兴趣,连死都不怕。

掘火网刊: 你的书里写过的梦境都是你自己做过的梦吗?有没有别人做过然后告诉你的梦?或者你想象出来的梦?经常做梦吗?有没有重复梦见过什么?
倪湛舸:都是自己做的梦。我朋友的娘说了,人都是造屎机器,我对这种唯物论比较不满,所以补充了一点,人也是造梦机器。我就是台始终开足马力的造梦机器,效率应该比作为造屎机器的我还要高一点。小时候经常做重复的梦,什么好多女人都自称是我娘来抢我【囧】,还有就是放学回家走啊走啊走就是走不回家。现在比较有创意,做梦不重复了,虽然好几次梦见外星人侵略地球,但具体场景都很不一样,唉我真该去拍科幻片呀!

掘火网刊: 你看电影是买、租、借或下载?
倪湛舸:我很穷,不舍得花钱。我只借DVD,要不就是下载和在线看。

掘火网刊: 喜欢电影院吗?
倪湛舸:喜欢啊,尤其是AMC那样的,买一张票到处转看一整天!

掘火网刊: 见你写过的电影中,欧洲导演的作品居多,你喜欢的导演都有哪些?能不能每位都写一两句话?
倪湛舸:最喜欢塔可夫斯基和伯格曼。塔的画面能让我进入一种被催眠的状态,什么都没搞明白就开始哭。伯格曼的戏剧冲突总能搞得我很暴躁,我是个自我压抑的人,喜欢表现得温文尔雅,伯格曼能帮我发泄,那种被挤压成一团的钢线突然爆发的感觉很爽。

掘火网刊: 你喜欢的诗人有哪些?
倪湛舸:太多了。小时候迷恋兰波,大一点换成马雅可夫斯基,再大一点以读书(读诗)为职业了,习惯客观观察,觉得谁都各有特色,值得为我所用。

掘火网刊: 怎样看待自己写的诗(实在是很好看呀我喜欢)
倪湛舸:我的诗反正比自己的小说散文写得好。散文成形早,最近基本上不写,等以后再换风格吧。小说刚起步,发展空间比较大,但是目前技术太差。相比之下,诗是一路坚持一路突破的,自己觉得有性情有技术,两手都够硬!至于跟别人比较,那就没啥可说了,感觉我的路子很边缘化吧,不在现有的中文诗歌的范式里。

掘火网刊: 喜欢的作家(除了诗人以外)有哪些?
倪湛舸:很难说有什么喜欢的作家了,因为我的趣味已经很畸形,对问题和现象更感兴趣,所以,能列出一堆探索某些特定问题和现象的作家,也能坚持数年如一日地苦读他们的作品,兴奋感是有的,但不是那种个人意义上的喜欢。如果是后者,去年冬天无聊时读蒲宁,读得很感慨, 甚至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也许这才是喜欢。

掘火网刊: 日本漫画对你的影响大吗?
倪湛舸:哈哈,《异旅人》是圣斗士同人,《漂白剂》是死神同人,这就是巨大的影响啊。日漫对我来说,是青春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握拳!】

掘火网刊: 对自己的青春期如何看待?
倪湛舸:这种问题的最好答案在我的小说里吧!尤其是那个叫《漂白剂》的中篇。《异旅人》选择了一种游离和变形的表现方式:也就是说,情绪是真实的,人物关系和故事结构是从原文本里借来的。 而《漂白剂》的取材和表现倒更像是严格意义上的私小说,人物和故事都来自我的生活,原文本的作用降低了很多。

掘火网刊: 日本小说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
倪湛舸:教会我沉溺于感官美?

掘火网刊: 以及俄罗斯小说、德国小说?
倪湛舸:说实话好久没看了……就是去年冬天反反复复地读蒲宁……以前狂热地看写二战的苏联小说,要热血有热血,要残酷有残酷,叹为观止。说实话他们的叙事总是很扎实,而且有种单纯的理想色彩,绝不蒙昧,是那种在残酷现实面前仍然自我坚持着的东西,非常动人。因此,我极其厌恶美国人拍苏德战场,名为揭露意识形态,其实是在构建自己的意识形态。

掘火网刊: 有没有喜欢的中文作家?
倪湛舸:现当代的没有。古代的,又太多。

掘火网刊: 中国的武侠小说对你有什么影响?喜欢它们的什么地方?
倪湛舸:没什么影响吧,我对武侠不是很热衷,从小就是西方控,现代控,科技控,最符合我审美情趣的是表现未来世界的科幻电影。

掘火网刊: 感觉自己在看书和看电影时是坚强的还是脆弱的?
倪湛舸:说不上坚强脆弱,就是很放松吧,想哭就哭,不用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忍者神龟!
掘火网刊: 你是神龟里的哪一只呢,哈哈?
倪湛舸:我是忍者神龟之影武者,乃们都看不到我!

掘火网刊: 到目前为止看的最后一本书、最后一个电影、听的最后一首歌分别是什么?
倪湛舸:昨晚刚看完 《The Gothic Romanced》,在新书架上随手拿的,分析吸血鬼小说和异形电影的部分还不错,不过这个套路的研究实在是有点滥了,就是法国理论套流行文化,说起来雅俗共赏,但赏多了容易烦。我现在喜欢挖古典资源。
上周末在YouTube看了《画皮》,太无聊了,里面的人都是神经病,感情充沛大喊大叫,我却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于是很担心我的小说也给人这种印象,故事没讲好就会这样,自己感动得要死要活,别人看了莫名其妙。
昨晚一直在放Oasis,乱七八糟下载了好多歌,一窝蜂地乱放,说实话他们的新专辑堕落到Coldplay那个档次了,我很伤心。

掘火网刊: 喜欢的歌手/乐队有哪些?(不听indie会死星人,哈哈)
倪湛舸:曾经最喜欢的乐队是Radiohead。
目前最喜欢的歌手是Sylvain Chauveau。

掘火网刊: 有没有童年阴影或少年阴影?
倪湛舸:哎呀,我是处女座,不谈个人隐私呀!

掘火网刊: 你会对知识分子做一个什么样的描述?
倪湛舸:知识分子是职业,要敬业。我对公共知识分子的说法比较排斥,因为我是社会分工论者,很喜欢周作人以前把岳飞的话改成“文人不谈武,武人不谈文”。岳飞的原话是“文人不贪财,武将不怕死”,这其实在强调个人道德,我是飞叔的粉(其实我粉的是他那年少英俊的儿子),当然也很推崇这个说法,但是,我更在意职业道德:文人不贪财是挺好,可是万一这个不贪财的文人连文都谈不好呢?所以嘛,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其他的事情有其他的说法。是知识分子,就要读该读的书,练该练的能力,有该有的思路,该分析问题的时候,别写诗,别耍大刀,也别来跟我慷慨激昂地铁肩担道义。

掘火网刊: 知识分子有没有学科领域的区分(比如是否有哪些领域的研究者不是知识分子)?
倪湛舸:没有吧,只要好好做好自己领域的研究,就是好知识分子,不干好本职工作却到处慷慨激昂的人不是。

掘火网刊: 能描述一下在美国住过的各个地方吗?
倪湛舸:纽约很脏。芝加哥很冷。
掘火网刊: 具体到街区和房间?
倪湛舸:我住的地方都是贫民窟啊,走在街上就会很郁闷,当然我也挺少走在街上的,总是坐校车,要不然会被打死的呀!我们学校去年这时候就有个刚拿到博士学位的老兄半夜在街上走被四个小黑孩打死了。房间…..涉及个人隐私,不回答:)

掘火网刊: 最喜欢哪个城市?
倪湛舸:好吧我也许是火星人,对地球没有太深的感情……

掘火网刊: 有无怪癖?
倪湛舸:好像没有吧,我是个很随和以至显得冷淡的人呀!

掘火网刊: 你是理想主义者吗?
倪湛舸:不是吧,我很现实很功利,做事有效率,待人很客气。心里也没啥理想,有口饭吃就不抱怨什么了,我不是那种心比天高的人,更没法从平地里看出深渊来。很久以前我学会要克制情绪了,出来混,就是要去适应这个世界,不是让世界来适应我。我没那个特权没那个命。

掘火网刊: 平时生活有规律吗?
倪湛舸:还可以吧,得在系里打工挣钱,不按时上班不行啊!

掘火网刊: 能列一下你这个月看的书单吗:)
倪湛舸:囧,太多了呀。对了,我每周都在网上追Bleach的更新,还有手代木画的上一代黄金圣斗士,偶尔还上昆仑看一眼火影的连载。

掘火网刊: 我的一个朋友前段时间说他皈依了基督教,他说他看到的那些基督教徒眼睛里都有光,还说他见到的一个在教会里是个leader的人,眼睛里的光真的和那些不是教徒的人不一样。这“眼睛里有光”是真的会存在的吗?
倪湛舸:House里面有句台词很精彩:If you talk to God, you are religious. If God talks to you, you are psychotic. 如果我觉得那个基督徒所说的“眼睛里有光”真的存在,那么我就是神经病。不过我相信“这样的光”跟不是教徒的人不一样,要不然我们没法给神经病确诊。

掘火网刊: 你怎样看待学生运动?
倪湛舸:我向来独来独往,“运动”,那是河外星系吧。

掘火网刊: 你亲眼目睹过的或亲身经历过的最暴力的事情是什么?街头打群架,打得满地血。
倪湛舸:话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是打群架的小头目呀,连手指头都被踩烂了,缝了好几针。
然后我就迅速从小野人进化成文雅冷漠的现代乃至后现代人了。

掘火网刊: 请最后说几句话。
倪湛舸:跪求大家来读我写的文,跪谢大家批评指教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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